“我只有四十七……”
“什么叫你只有四十七?”埃米莉嚷了起来,虽然我就坐在她身边。“只有四十七。就是这个‘只有’毁了你的人生,雷蒙德。只有,只有,只有。只不过尽力了。只有四十七。很快你就只有六十七,只不过在到处找一个安身之处!”
“他得振作些才行!”查理在楼梯上吼道。“别人把他逼急了他才会努力!”
“雷蒙德,难道你不曾停下来问问自己是什么人?”埃米莉问道。“想想你的潜力,你不觉得羞愧吗?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这种生活……这种生
“听着,雷,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
我们回去时,埃米莉在公寓里。我得承认我被她的老态吓了一跳。她不仅比我上次见到她时胖了许多:她过去那张自然而美丽的脸,如今赘肉明显,嘴角上还挂着怒气。她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阅读《金融时报》,看见我进来,闷闷不乐地站了起来。
“见到你真好,雷蒙德。”她说,敷衍地吻了吻我的脸颊,然后又坐了下去。她的这种态度让我忍不住想说抱歉,深深地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他们。可不等我开口,埃米莉就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说:“来,雷蒙德,坐这里,回答我的问题。我想知道你所有的近况。”
我坐了下来,她开始不停地问我问题,跟刚刚查理在饭馆里一样。而这时候查理在收拾他的行李,在屋子里进进出出,找这找那。我注意到他们避开对方的视线,可并没有像查理说的那样,因为待在同一个屋子里而感觉不自在。他们没有直接交谈,但是查理用一种奇怪的、间接的方式参与谈话。比如说,当我在跟埃米莉解释为什么很难找到一个室友分担房租时,查理在厨房里大声说道:
“他住的地方不适合两人合住!适合一个人住,一个比他收入高一些的人住!”
埃米莉没有回答,但她显然是听进去了,因为她接着说道:“雷蒙德,你不应该找那样的公寓。”
接下来至少二十分钟,我们都是这样子交谈。查理在楼梯上或者要去厨房时说上几句,通常是大声地从第三者的角度说说我的事情。讲着讲着,埃米莉突然说道:
“哦,说真的,雷蒙德。你处处被那所可恶的语言学校剥削,傻傻地让房东多收你的钱,而你做了什么?跟爱喝酒、还没有工作的傻姑娘混在一起。你好像故意要跟这些还关心你的人过不去!”
“这些人不多了!”查理在走廊里大声说道。我听见他已经把箱子拖到外面去了。“你二十几岁时像个愣头青没有问题。可你都已经快五十了还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