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人,‘光荣’两个字容易讲。别的仗不提倒罢了,要提到这一仗,俞老弟,这一仗——”
赖鸣升说到这里突然变得口吃起来,一只手指点着,一张脸烧得紫涨,他好像要用几个轰轰烈烈的字眼形容“台儿庄”一番,可是急切间却想不起来似的。这时窗外一声划空的爆响,窗上闪了两下强烈的白光。沉默了许久的刘英,陡然惊跳起来,奔向门口,一行嚷道:“他们在放孔明灯啦。”
刘营长喝骂着伸出手去抓刘英,可是他已经溜出了门外,回头喊道:“赖伯伯,等下子来和我放爆仗,不要又黄牛噢!”“小鬼!”刘太太笑骂道,“由他去吧,拘不住他的了——赖大哥,快趁热尝尝我炒的‘蚂蚁上树’。”
刘太太盛了一大碗白米饭搁在赖鸣升面前。赖鸣升将那碗饭推开,把那碟花生米又拉到跟前,然后筛上一杯金门高粱,往嘴里又一送,他喝急了,一半酒液淋淋沥沥泻得他一身。“慢点喝,大哥,莫呛了。”刘营长赶忙递了一块洗脸中给赖鸣升笑道。“老弟台!”赖鸣升把只空杯子往桌上猛一拍,双手攀到刘营长肩上叫道,“这点子台湾的金门高粱就能醉到大哥了吗?你忘了你大哥在大陆上,贵州的茅台喝过几坛子了?”“大哥的酒量我们晓得的。”刘营长赔笑道。
“老弟台,”赖鸣升双手紧紧的揪住刘营长的肩带,一颗偌大的头颅差不多擂到了刘营长的脸上,“莫说老弟当了营长,就算你挂上了星子,不看在我们哥儿的脸上,今天八人大轿也请不动我来呢。”
“大哥说的什么话。”刘营长赶忙解说道。
“老弟台,大哥的话,一句没讲差。吴胜彪,那个小子还当过我的副排长呢。来到台北,走过他大门,老子正眼也不瞧他一下。他做得大是他的命,捧大脚的屁眼事,老子就是干不来,干得来现在也不当伙扶头了。上礼拜,我不过拿了我们医院厨房里一点锅巴去喂猪,主管直起眼睛跟我打官腔。老子捞起袖子就指到他脸上说道:‘余主任,不瞒你说。民国十六年北伐,我赖鸣升就挑起锅头跟g,m军打孙传芳去了。厨房里的规矩,用不着主任来指导。’你替我算算,老弟——”赖鸣升掐着指头,头颅晃荡着,“今年民国多少年,你大哥就有多少岁。这几十年,打滚翻身,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经过?到了现在还稀罕什么不成?老实说,老弟,就剩下几根骨头还没回老家心里放不下罢咧。”
“大哥只顾讲话,我巴巴结结炒的‘蚂蚁上树’也不尝一下,你就是到川菜馆去,他们也未必炒得出我这手家乡味呢!”刘太太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