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们的脑袋和赶牛棍在轭具和黄褐色的牛背上晃动,只是看不到小个子若泽的身影,这也难怪,他和他那两头牛差不多高,此时他正在它们耳边亲切地说话呢,拉呀,我亲爱的牛,使劲拉呀。
如果遇到下坡路,那就不仅是折磨,而且是巨大的痛苦了。车随时可能打滑,必须立刻在车轮下放石头楔住,卸下几乎所有的牛,最后只剩下三四对就能让巨石移动,但人们又要到平台后边拉住缆绳,像一群蚂蚁似的,几百人把脚死死蹬在地上,身体向后倾斜,肌肉绷紧,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车,不让它把他们拖下河谷,抛到弯路以外。一头头牛在上头或者下边静静地反刍,望着这热闹的场面,望着那些跑过来跑过去下达命令的人们,只见人人脸涨得通红,汗水如注,而它们却站在那里不声不响地等待卖力气的时候,安静得连靠在牛轭上的赶牛棍也一动不动。有人曾想出个主意,把牛套在平台后面,但人们不得不放弃这种想法,因为牛不懂得进两步退三步的用力数学公式,要么在应当往下走的时候用力过大反而拉上坡了,要么在应当停下的地方却毫无抵挡地被绳子往下拖。
这一天从拂晓到黄昏,走了大约一千五百步,不到半里格,如果我们想做个比较,即走了相当于石板长度两百倍的距离。费了那么多小时的力气,才走了这么一点路,并且人人汗流浃背,心惊肉跳,那个石头魔鬼在应当停止的时候偏偏滑动起来,应当走动的时候却又岿然不动,你这个该死的东西,还有那个该死的许愿人,让大家把你从地里挖出来,把你拖到这荒郊野地里来。人们都筋疲力尽,肚皮朝上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先是像正要破晓一般而不是走到了黄昏,后来随着光线的减弱变得透明,突然那水晶似的透明被一片厚厚的天鹅绒所遮盖,已经是夜里了。月亮到了下弦,出来得更晚了,那时候整个营地都睡着了。人们在篝火下吃饭,大地正在与天空争雄,天上有一颗颗星星,地上有一堆堆火光,莫非在时间之初为建造苍穹拖石头的人们也曾坐在星星周围,谁知道他们的脸是否同样疲惫,胡须是否也这么长,又肮脏又粗糙的手上是否长着老茧,指甲是否那么黑,是否如同人们常说的那样一身臭汗。这时候巴尔塔萨请求说,曼努埃尔·米里奥,接着讲吧,当隐士在洞口出现时,王后问了什么来着;小个子若泽躺在地上琢磨着,说不定王后把侍女和听差们都打发走了;这个小个子若泽一肚子坏水,我们不要管他,任他胡思乱想吧,如果他肯好好忏悔,就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