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母亲让去买粘糕,略微地去得晚点。粘糕已经出锅。
慌慌忙忙
当在院子里玩时候,冯歪嘴子喊着“粘糕”“粘糕”地从大墙外经过,就爬上墙头去。
因为西南角上那段土墙,因为年久出个豁,就扒着那墙豁往外看着。果然冯歪嘴子推着粘糕单轮车由远而近。来到旁边,就问着:“要吃片吗?”
而也不说吃,也不说不吃。但也不从墙头上下来,还是若无其事地呆在那里。
冯歪嘴子把车子停,于是切好片粘糕送上来。
到冬天,冯歪嘴子差不多天天出去卖锅粘糕。
就天天可以看到。
冯歪嘴子喝酒,冯歪嘴子睡觉,冯歪嘴子打梆子。冯歪嘴子拉胡琴,冯歪嘴子唱唱本,冯歪嘴子摇风车。只要扒着那窗台,就什都可以看见。
到秋天,新鲜粘米下来时候,冯歪嘴子就三天拉磨,两天拉粘糕。黄米粘糕,撒上大云豆。层黄,层红,黄金黄,红通红。
三个铜板条,两个铜板片用刀切着卖。愿意加红糖有红糖,愿意加白糖有白糖。加糖不另要钱。
冯歪嘴子推着单轮车在街上走,小孩子们就在后边跟大帮,有花钱买,有围着看。
这粘糕在做时候,需要很大口锅,里边烧着开水,锅口上坐着竹帘子。把碾碎黄米粉就撒在这竹帘子上,撒层粉,撒层豆。冯歪嘴子就在磨房里撒,弄得满屋热气蒸蒸。进去买粘糕时候,刚开门,只听屋里火柴烧得噼啪地响,竟看不见人。
去买粘糕时候,总是去得早点,在那边等着,等着刚出锅,好买热。
那屋里蒸气实在大,是看不见人。每次开门。就说:“来。”
冯歪嘴子听声音就说:“这边来,这边来。”
二
祖父最喜欢吃这粘糕,母亲也喜欢,而更喜欢。母亲有时让老厨子去买,有时候让去买。
不过买来是有数,人只能吃手掌那大片,不准多吃,吃多怕不能消化。
祖父边吃着,边说够够,意思是怕多吃。母亲吃完也说够,意思是怕还要去买。其实真觉得不够,觉得再吃两块也还不多呢!
不过经别人这样说,也就没有什办法,也就不好意思喊着再去买,但是实在话是没有吃够。
当在大门外玩时候,推着单轮车冯歪嘴子总是在那块大粘糕上切下片来送给吃,于是就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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