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越打越厉害,不分昼夜,睡到半夜醒来和祖父念诗时候,念着念着就听
她说:“他们看长得高,说十二岁怕人家笑话,让说十四岁。”
不知道,为什长得高还让人家笑话,问她:“你到们草棵子里去玩好吧!”
她说:“不去,他们不让。”
二
过没有几天,那家就打起团圆媳妇来,打得特别厉害,那叫声无管多远都可以听得见。
这是杨老太太扒在墙头上和周三奶奶讲。
至于家里,母亲也说那团圆媳妇不像个团圆媳妇。
老厨子说:“没见过,大模大样,两个眼睛骨碌骨碌地转。”
有二伯说:“介(这)年头是啥年头呢,团圆媳妇也不像个团圆媳妇。”
只是祖父什也不说,问祖父:“那团圆媳妇好不好?”
而她辫子竟快到膝间。她脸长得黑忽忽,笑呵呵。
院子里人,看过老胡家团圆媳妇之后,没有什不满意地方。不过都说太大方,不像个团圆媳妇。
周三奶奶说:“见人点也不知道羞。”
隔院杨老太太说:“那才不怕羞呢!头天来到婆家,吃饭就吃三碗。”
周三奶奶又说:“哟哟!可没见过,别说还是个团圆媳妇,就说进门就姓人家姓,也得头两天看看人家脸色。哟哟!那大姑娘。她今年十几岁啦?”
这全院子都是没有小孩子人家,从没有听到过谁家在哭叫。
邻居左右因此又都议论起来,说早就该打,哪有那样团圆媳妇点也不害羞,坐到那儿坐得笔直,走起路来,走得风快。
她婆婆在井边上饮马,和周三奶奶说:“给她个下马威。你听着吧,回去还得打她呢,这小团圆媳妇才厉害呢!没见过,你拧她大腿,她咬你;再不然,她就说她回家。”
从此以后,家院子里,天天有哭声,哭声很大,边哭,边叫。
祖父到老胡家去说几回,让他们不要打她;说小孩子,知道什,有点差错教导教导也就行。
祖父说:“怪好。”
于是也觉得怪好。
她天天牵马到井边上去饮水,看见她好儿回,中间没有什人介绍,她看看就笑,看看她也笑。问她十几岁?她说:“十二岁。”
说不对。
“你十四岁,人家都说你十四岁。”
“听说十四岁!”
“十四岁会长得那高,定是瞒岁数。”
“可别说呀!也有早长。”
“可是他们家可怎睡呢?”
“可不是,老少三辈,就三铺小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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