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完村里的大路,绕到上山的小路上。
路边山涧轰隆,原本只到人小腿肚的水位,现在已涨到人大|腿处,犹如泄洪一般,夹着草叶树枝往山下奔流而去。
因走在上山的路,洪水倒是比较少了,现在只没过储无涯的脚背。
他的草鞋全烂了,趿在他脚脖子上,一走一绊,走起来非常不方便。他干脆弯腰,把脚下的草鞋拔下来,扔到背筐里。
这一弯腰,他看见山涧中有一抹白色,似乎有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正在水里沉浮。
范大福一抬头就看见他,便跟他打了声招呼:“无涯,你要往哪去?”
储无涯正躬身吃力地往前走,闻声转头,见是范大福,也打招呼:“大福伯。”
储无涯再次抹了把脸上的水,说道:“我家墙角用的石头少,泥砖被泡胀了。怕晚上房塌了砸死人,我上山去避一避。”
范大福叹气:“这雨若再不停,我家怕也要避到山上去。”
储无涯:“雨下了这么久,也该停了,老天爷哪有这么多雨下?”
还在长马县,却不知,他此时被冲去了长马县的下游龙道南县。
龙道南县,牛头村内。
昨天下过,bao雨,村边小河的河水已涨过河堤,浑黄河水漫得到处都是。
河边农田里的水涨到了人膝盖那么高,穿蓑衣戴斗笠的范大福望着洪水没过青青稻叶,黑黄干瘦的脸上满是愁苦。
大水一冲,农田势必要减产,今年的口粮难了。
此时天色已暗,那抹白色十分亮眼。
储无涯下
范大福:“若事情真如你所说就好了。你带家伙了没?雨下了那么久,怕野兽会进庙,得当心点。”
储无涯:“有柴刀和火折子,上山点堆火,应当没事。你去巡田了啊?还抓着了鱼?”
范大福:“刚去看看,能不能把田里的水放出来,没想到到处都是水,鱼也被冲到岸上来了,顺手抓了几条花鲢。”
储无涯:“那我明天也出来看看能不能在外面抓着鱼。大福伯,我先上去了啊,再晚怕是要天黑。”
说这么一会儿话的时间,天又暗了些,加上连日阴雨,储无涯连看路都难。
若是他们这里种的是逢定县那些稻种就好了,听闻逢定县的稻种不怕水淹。
范大福望着前面的农田,眉头皱得更紧。
村内,秀才储无涯背着一个用斗笠遮好的大书篓,戴着斗笠,弓着身趟着浑黄的河水向山上走。
丝丝细雨落到他身上,浸湿上衣,汇聚成水流,顺着他的脊背往下。
风一来,雨斜着飘,扑得他满头满脸,他不得不卷起长长的衣袖,双手拧干,将脸上的水珠略擦一擦,以便看清来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