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下大麦地,只有番令人悲伤干净。
大麦地大多数人家,都没有留下足够余粮。他们算好,米缸里粮食正好可以吃到麦子成熟。然而现在,麦子却粒也没有。随着米缸里粮食在点儿点儿地减少,这些人家心情也在天天地沉重起来。
心在发紧,发虚。
已有几户人家投靠远方亲戚去。也有几户人家,将老人与小孩留在家中,身体强壮些,到二百里外座水库做工去。还有两个人,瞒大麦地父老乡亲,进城捡垃圾去。大麦地人们在寻找各种各样出路。
青铜家人,想来想去,没有别出路,他们只能像大麦地大多数人样,守着几乎空空荡荡大麦地。
只蝗虫死,但潮水般蝗虫又来。
有人开始在蝗雨中哭泣。
大麦地孩子们再也没有半点儿兴奋,有,只是恐慌。他们现在甚至比大人们还要恐慌。他们怀疑这些个劲地咬啮家伙,旦咬完,就会来咬人。尽管大人们再地告诉他们,蝗虫是不吃人,但他们还是在暗暗地担忧着。这种担忧,来自于蝗虫疯狂。
青铜家人坐在地头,个个默默不作声地看着。
蝗虫在大口大口咬啮着他们家油菜与麦子。它们将麦叶先咬成锯齿形,然后还是咬成锯齿形。它们似乎有明确分工,谁咬这侧,谁咬那侧,然后逐渐向中间汇拢,转眼间,好端端根叶子就消失。它们锯齿形嘴边,泛着新鲜绿汁,屁股不时地撅起,黑绿屎,便像药丸子般,粒粒地屙出来。
自从蝗虫吃尽庄稼之后,青铜家人,总是不时地揭起米缸�樱匆豢疵赘桌锏拿住T谡庑┤兆永铮准负跏且涣R涣5厥畔鹿摹G嗤槐叻排#槐
葵花将下巴放在奶奶胳膊上,很安静地看着。
庄稼在点儿点儿地矮下去,芦苇在点儿点儿地矮下去,青草在点儿点儿地矮下去。树上叶子片片地不见,只剩下光秃秃枝条,大麦地就像在萧索里。
干校与大麦地几十架农药喷雾器,显得毫无用处。
人们仰头去看望天空,希望能有喷洒农药飞机出现。然而,飞机终于没有出现,也许,开始就是个谣传。
蝗虫离去时,就像听到个统口令,几乎在同时间里,展翅飞上天空。时间,大麦地暗无天日,所有切都笼罩在黑影里。个把钟头之后,慢慢在蝗群边缘露出亮光。随着蝗群西移,光亮面积越来越大,直至整个大麦地都显现在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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