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下午,人们都下地劳作去,村巷里几乎空无人,只有几条狗,在懒散地溜达着。
爸爸感觉很奇怪,双脚好像被大麦地村泥土粘住,仿佛有股神秘力量要他停下来,好好看看这个村庄。
这是个很大村庄,好像有十多条竖巷,又有无数条横巷。所有房屋都门朝南。这显然又是个贫穷村庄。这大个村庄,除少数几户人家是瓦房,其余都是草房子。夏天光下,这些草房子在冒着淡蓝色*热气。不少座新房,是用麦秸盖顶,此时,那麦秸根根皆如金丝,在光下闪动着令人眩晕光芒。巷子不宽,但条条都很深,地面律是用青砖铺就。那些青砖似乎已经很古老,既凹凸不平,又光溜溜。
这是个朴素而平和村庄。
它既使爸爸感到陌生,又感到亲切。他心里好
热气,风吹,虚幻不定。几只鸟飞过时,竟然像飞在梦中那般不定形状。
爸爸不停地在纸上涂抹着,张又张。他不想仔细地去描摹它们,随心所欲地涂抹,倒更能将在他心中涌动切落实下来。
他忘记女儿,忘记已是吃午饭时候,忘记切,眼前、心中,就只有这片浩瀚葵花田。
后来,他累,将不断远游与横扫目光收住。这时,他目光只停留在株葵花上。他仔细地看着它——它居然是那样经看:花盘优雅而丰厚,背大致看上去为绿色*,但认真看,中心地方,竟是嫩白,像是人肌肤,凝脂般肌肤。每瓣花瓣,都有片小小叶托,那叶托为柔和三角形,略比花瓣矮些,片连片,便成齿形,像花边儿。真是讲究得很。花盘并不是平平块,而是向中心逐步凹下去,颜色*也是从淡到浓,最中心为茸茸褐色*。就那株,却似乎读不尽它似。
爸爸感叹着:“造化啊!”
他辈子与这样植物联结在起,也真是幸运。他想想,觉得自己很是幸福,很是富有。他仿佛看到自己城市,正在青铜葵花映照下生趣盎然。
在准备离开这片葵花田时,忽然起个念头。他放下画夹,跳进葵花田,并直往前走去。那些葵花,株株都比他高,他只能仰头去观望花盘。他在葵花田里走呀走呀,不会儿就被葵花淹没。
过很久,他才从葵花田里走出,那时,他从头到脚,都是金黄色*花粉,眉毛竟成金色*。
几只蜜蜂,围绕着他脑袋在飞翔,嗡嗡地鸣叫,使他有点儿发晕。
爸爸走过大麦地村时,脚步放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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