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以黑夜如梦一般的面纱使它改观。我们读者,在缆绳已被截断的情况下,身不由己地投身入这场影子戏,由一群奇特、异常人物表演的严酷、令人痛苦的效果中,白先勇避免了通俗小说的漫无节制,却又适当地切应了当前现实中的焦虑。从这一层意义上看,描述台湾七○年代的《孽子》与另一部同样出色的小说非常接近,那是一九六三年出版的美国作家李奇(JohnRechy)的《暗夜城市》(Citédelanuit),白先勇应该读过。就像纽约时报广场和中央公园的黑暗一样,台北新公园的黑暗掩护着被排斥的青少年,他们是没有出路的冲突的受害者,不过他们仍然是英雄,他们创造了不同的神话;在这些神话中,嘲讽、妄想和狂热痛批虚伪社会的谎言。马尔桑认为白先勇描绘的是一个边缘世界,在被接纳的边缘之内的边缘:“我们这个王国,历史暧昧,不知道是谁创立的,也不知道始于何时,然而在我们这个极隐秘、极不合法的蕞尔小国中,这些年,却也发生过不少可歌可泣、不足与外人道的沧桑痛史。”
马尔桑同时以为,难能可贵的是,白先勇是以一种超然的态度,带着理解、默契和温柔的眼光来看男妓问题,他掌握的是基本性欲和以无希望的贫穷及无未来的爱情为其基础的两种骄傲违抗的悲剧美。在处理如此一个超越任何观*癖之上的棘手主题时,白先勇有如一位大胆的走钢索演员,他也许带着怜悯,但却是一位无先天推理的见证者,滑入了书中买春客丰富的幻觉和猎物伤感的梦想之间。
在谈到本书的读者时,马尔桑说,我们完完全全地沉没在这些“孽子”之中,被一个具毁灭性的台风所吸住、吞没、撞击,我们是一场冒险犯难失败后幸存的真福者。尽管令人觉得非常不自在(我们实在难以因几个酒馆取了看起来轻松的名字如“桃源春”、“安乐乡”等而觉得自在些),但是读者会在那些流传久远的传说和故事中看到抚慰人性的一面,并且使得人性与死亡的不幸彼此取得和解。书中的“孽子”是一些脆弱的孩子,被遗弃在街头、被逐出家门、屡次从家中逃跑或是未被了解,他们聚集在半明半暗的隐秘处,沉湎于为钱而做的爱,屈服于为他们短暂命运设置信标的长者。而最终,他们毕竟还是要在彼此宿命的运数中那种粗,bao的、剧烈的温柔里相互取暖。听到一则这隐秘王国的传说,他们都会目瞪口呆;这些孩子虽堕落和违反常情,但却又感情丰富且乐于牺牲;前辈的故事在他们身上往往会起一种集体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