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按着地址去找中岛正雄。东京街道门牌号码乱得可怕,在新宿那些大街小巷里横冲直闯,像在迷宫里打转转。到昨天为止,才查过十个中岛正雄,各式各样中岛正雄都有。个是整形医生,个是卖假发义乳,个电器行经理,有个跑出来,麻面免唇,又瞎只眼睛,像个恶鬼,吓得拔足飞奔。要是老爸真生成那副德性,宁愿不认他!
昨天们公休,出去跑整天。今天东京大雪,街上雪泥有尺厚,行走起来,非常不方便,鞋子里渗进雪水,冻得两只脚又僵又痛。跑三家中岛正雄,都是日本人。到傍晚时候,有家中岛正雄,居然是中国人!刹那,心差不多跳到嘴里来。等问清楚,那个中岛正雄竟是个满洲旗人,从天津来。他姓金,有六十岁模样,人很体面文雅,家里陈设也很讲究。他知道是从台湾来,很高兴,邀进去喝杯茶,谈会儿天。出到外面,大雪纷飞,新宿那些成千上万霓虹灯,在雪花里眨得热闹得很,站在街心,那刻真是感到人海茫茫。那晚去新宿歌舞伎町桐壶,那是新宿最有名家gaybar。
东京据说有上百家“安乐乡”,光是新宿歌舞伎町就有十二家。涩谷、六本木,也有好多好多。东京青春鸟可厉害着哪,满街乱飞,他们是不怕警察。在酒吧里又跳舞又亲嘴,什都来。新宿也有个新公园,叫御苑,比咱们新公园可要大十倍哩,那些青春鸟在里面捉起迷藏来也比咱们野得多。阿青,比起这些东洋鸟儿来,咱们几个人算是很规矩。桐壶比咱们安乐乡大概要大两三倍,灯光很新潮。周末挤得满满,还可以跳舞。可是昨天是星期,又下大雪,酒吧里寥寥落落只有十来个人,而且也没有久待。个人暖壶清酒,在桐壶泡夜,酒吧里有架落地唱机直放着森进歌。森进是日本现在最红男歌星。这里gaybar人都很迷他,他歌唱得人心酸酸。到半夜醉得差不多,有个穿灰西装中年日本人过来跟搭讪,他咕噜咕噜讲通,也不懂。他发觉是支那人,便拿出纸来跟写汉字,他问为什看起来这样哀愁。说:“煞比西呢!煞比西呢!”这句话也是大三元三厨教,意思就是:“寂寞啊!寂寞啊!”那个中年日本人便把带回去,他住在上野,好远好远!坐地下车还要转两次。
阿青,会继续寻找下去。找完新宿中岛正雄,就找浅草、涩谷、上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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