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美国旧金山?”试探着问道,们公园里有个五福楼二厨,应聘出国,到旧金山唐人街家饭馆当起大厨师来。他写信回来说,旧金山满街都是们同路人。
“旧金山?不在旧金山。”他猛吸口烟,坐起来,把烟头扔到床前痰盂里,然后双手枕到脑后,仰卧到床上。
“是纽约,是在纽约上岸,”他声音,又飘忽起来,让那扇电风扇吹得四处回荡,“纽约全是些几十层摩天大楼,躲在下面,不见天日,谁也找不着你。就在些摩天大楼阴影下面,躲藏十年,常常藏身在纽约最黑暗地方——中央公园,你听说过?”
“纽约也有公园?”
“怎没有?那儿中央公园要比咱们新公园大几十倍,黑几十倍,就在城中心,黑得像潭无底深渊。公园里有好多黑树林,丛又丛,走进去,就像迷宫般,半天也转不出来。天暗,纽约人,连公园大门也不敢进去。里面发生过好多次谋杀案,有个人头给砍掉,身体却挂在棵树上。还有个人,个年轻孩子,身上给戳三十
高雄,搭上只日本邮轮,那只船叫白鹤丸,还记得,在船上,吃个月酱瓜。”
他猛吸两口烟,沉默半晌,才严肃地说道:
“父亲临走时,对说:‘你这去,在世天,你不许回来!’所以,等到父亲过世后,才回到台湾,在美国,等等十年——”
“小弟,你知道?护照上有个怪名字:StephenNg。广东人把‘吴’念成‘嗯’,所以那些美国人都从鼻子眼里叫‘嗯,嗯,嗯’——”
说着他自己先笑起来,听着很滑稽,也笑。
“其实姓王,”他舒口气,“王夔龙才是真名字。那个‘夔’字真难写,小时候总写错。据说夔龙就是古代种孽龙,出现便引发天灾洪水。不知道为什父亲会给取这样个不吉祥名字。你名字呢,小弟?”
犹豫起来,对陌生客,们从来不肯吐露自己真姓名。
“别害怕,小弟,”他拍拍肩膀,“跟你,们都是同路人。从前在美国,也从来不肯告诉别人自己真姓名。可是现在不要紧,现在回到台北,又变成王夔龙。StephenNg,那是个多可笑名字呢?StephenNg死,王夔龙又活过来!”
“姓李,”终于,bao露自己身份,“他们都叫阿青。”
“那,也叫你阿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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