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她生命的时刻越是晴朗,愁苦就越接近,出乎意料的悲伤和眼泪就越可预期:就像她精神崩溃发作。我不记得整整八年里有哪个月份是安静的。丈夫,看来非常爱她,她也很崇拜他。但第一眼看去,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未尽之言。她的命运中有某种秘密,至少我从最开始的那一刻就怀疑……
阿列克桑德拉·米哈伊洛夫娜的丈夫从一开始就给我留下了沉闷的印象,这种印象于童年时期生发,已经再也磨灭不掉了。从外表看他这个人又高又瘦,似乎有意用一副绿色的大眼镜遮掩自己的目光。他不善交往,枯燥乏味,甚至与妻子面对面好像也找不到话题。他,很显然,为他人所拖累。他对我也毫不在意,而期间,晚上我们三人经常聚在阿列克桑德拉·米哈伊洛夫娜的客厅里喝茶,每次有他在场,我就感到不自在。我偷偷看一眼阿列克桑德拉·米哈伊洛夫娜,悲哀地注意到,在他面前她好像全身都在发抖,好像她在思忖自己的每一个动作,看到丈夫变得特别严厉阴郁时,就脸色发白,或者突然脸红起来,好像她从丈夫的某句话中听出或猜到某种暗示。我感到,她跟他在一起很难受,可与此同时,她看上去离开他连一分钟都活不下去。我震惊于她对他的那种异乎寻常的关注,关注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仿佛她想竭尽全力在某个方面满足他,仿佛她感觉到,她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她仿佛在乞求他的赞许:他脸上最轻微的笑意、半句亲热的话——她都会感到幸福,就好像这是一段尚显羞涩、尚无希望的爱情的最初时刻。她把丈夫当作一个难对付的病人来照顾。当他离开,去自己的书房,与阿列克桑德拉·米哈伊洛夫娜握手之后——在我看来,他总是以一种对她而言十分难堪的同情看着她——她就完全变了,她的动作和谈话立刻变得更愉快、更自由。但每次与丈夫见面后,某种尴尬之情会在她的内心停留很久。她立即开始回想他说的每一句话,就好像在掂量他所有的话。她时常转而向我提问:是她听到的这样吗,彼得·阿列克桑德罗维奇是这样表达的吗?——仿佛她在他所说的话中寻找其他的含义,只有大概一个小时过后,她才完全振作起来,仿佛确信他对她完全满意,她的担心完全是徒劳的。这时她就突然变得亲切、开朗、快乐,亲吻我,跟我一起说笑,或者走到钢琴前,即兴弹奏一两个小时。但时常她的快乐会突然中止,她开始哭起来。而当我看着她,满心惶惑、窘迫和惊恐时,她又马上小声向我保证——似乎害怕我们被人听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