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她在自己心里做了何种程度的保证,要把它所包含的所有爱的宝藏挥洒在我身上,一直履行她的誓言——做我的母亲。诚然,自己的悲伤有时会让她很长时间地丢下我,她似乎把我忘了,何况我也尽量不提醒她想起我,就这样,我的十六岁到来时,似乎谁都没有注意到。但在有所意识、目光更为清晰地环顾四周的时刻,阿列克桑德拉·米哈伊洛夫娜突然开始为我担忧,她不耐烦地把我从我房间里、从功课和作业中叫到她那儿,向我抛来一个个问题,好像在测试我、探询我,整天不再跟我分开,猜测我的所有动机、所有愿望,显然关心起我的年龄,关心我现在的时时刻刻,关心未来,怀着不竭的爱,怀着某种虔敬准备帮助我。但她已经非常不习惯我,因此有时做事过于天真,以至于这一切对我来说太清楚、太明显了。例如,有件事发生在我已经十六岁的时候,她,翻遍我的书,问我在读什么,在发现我还没走出十二岁的儿童读物时,好像突然吓坏了。我猜到是怎么回事,便密切关注着她。整整两个星期她好像在训练我、测试我,察明我的发展程度和我的需求程度。最后她做了决定,于是我的桌子上出现了沃尔特·司各特的《艾凡赫》,这本书我很久以前就读过了,而且至少读过三遍。起初她怀着胆怯的期待留意我的感想,似乎在权衡它们,好像害怕它们似的;最后,我们之间那种让我觉得过于明显的紧绷感消失了,我们两人心火燃烧,而我是那样、那样高兴,因为我可以不必在她面前躲躲藏藏了!当我们读完小说,她因为我而欣喜若狂。在我们的阅读当中,我的每一句评语都是对的,每个感想都是正确的。在她眼里,我已经发展得太远了。她惊讶于此,因我而狂喜,她高兴地再次着手关注我的教育,她再也不想与我分开,但这不取决于她的意志。命运很快又把我们分开,妨碍我们接近。第一次发病就足够做到这一点了,那是她恒久悲伤的发作,随之而来的又是疏远、秘密、不信任,也许,甚至是残忍无情。
但在这样的时候,偶尔也有我们不能控制的片刻。阅读、交谈几个可爱的词语、音乐——就会让我们忘乎所以,久久畅言,甚至有时还超出了限度,此后我们难以面对彼此。醒悟过后,我们像受了惊吓一样看着对方,怀着疑虑重重的好奇心,怀着不信任。我们每人都有自己的界限,我们的相互接近会走向它,但就算我们想越过我们也不敢。
一天傍晚,在黄昏之后,我漫不经心地在阿列克桑德拉·米哈伊洛夫娜的书房里读书。她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