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弟,奶奶后来到底怎?”
“奶奶不是老早过世吗?姊。”这个问题她已经问过好多次。
“奶奶过世?喔!什时候过世?怎不知道?”
“那时你还在外国念书,姊。”
姊姊脸色突然变,好像有什东西刺她下,眼睛里显得有点惶恐,嘴唇颠动会儿,嗫嚅说道:
啦,哭好久呢,后来们帮他们在岩洞口挖两个坟,还竖碑呢!从那时候起再也不养狗。”
姊姊想到立立与见见,脸上有点悲惨,沉默会,她又想到别事情去。
“弟弟,那时们爱种南瓜,天天放学到别人家马棚里去偷马粪回来浇肥,噢,那年们南瓜有个好大好大,多少斤,弟?”
“三十多斤呢,姊。”
“喔,记得,们把那个大南瓜拿到乡下给奶奶时,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来,赏们好多山楂饼和荸荠呢!奶奶最爱叫什来着,弟弟,你还记得不?”
“弟——怕,个人在漆黑宿舍里头,溜出来,后来——后来跌到沟里去,又给他们抓回去,他们把关到个小房间里,说是疯子,说不是疯子,他们不信,他们要关,怕极,弟,想你们得很,没有办法,只会哭——天天要吵着回来,回家——说家里不会关——”姊姊挽得更紧,好像非常依赖似。
脸又热起来,手心有点发汗。
4
早上十点钟是台大医院最热闹当儿,门口停满三轮车,求诊、出院,进出
怎不记得?奶奶最爱叫姊姊“苹果妹”,姊姊从小就长得周身浑圆,胖嘟嘟两团腮红透,两只眼睛活像小玩具熊样圆得俏皮,奶奶看见她就揪住她胖腮帮子吻个半天。
“哈哈,弟弟,‘二三、二三,左转弯来右转弯——’”姊姊高兴得忘形,忽然大声唱起们小时候在学校里爱唱歌来,这时三轮车夫回头很古怪地朝姊姊看眼,知道他想法,脸发热起来。姊姊没有觉得,她仍旧天真得跟小时候样,所不同是她以前那张红得透熟苹果脸现在已经变得蜡黄,好像给虫蛀过样,有点浮肿,戳就要瘪下去样;眼睛也变,凝滞无光,像死四五天金鱼眼。
“二三、二三——”
“嘘!姊,别那大声,人家要笑话你。”
“哦、哦,‘二三——’,哈,弟弟,奶奶后来怎着?好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她,呃——”愈是后来事情姊姊记忆愈是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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