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慢慢抬起,视线焦点集中,但费了一番力气。我看得出他正在挣扎,想克制自己。暂时胜利了。他的脸上变得毫无表情。
“没听过。”他小心翼翼地说话,说得很慢很慢,“他是谁呀?”
稍后我再进来看他,他已经睡着了,嘴巴张开,头发汗淋淋的,浑身威士忌酒味。他的嘴唇往后缩,露出牙齿,好像做鬼脸似的,长了舌苔的舌头表面看来干干的。
有一个酒瓶子空了。桌上的玻璃杯还剩下两英寸左右的威士忌,另一瓶大约四分之三满。我把空瓶放在茶车上,推出书房外,然后回来关落地窗,转动百叶窗板。快艇也许会回来吵醒他。我关上房门。
我把茶车推到厨房,厨房蓝白搭配,又大又通风,空无一人。我还肚子饿,又吃了一个三明治,喝下残存的啤酒,然后倒了一杯咖啡。啤酒走味了,但咖啡还是热的。接着我走回内院。过了好久那艘快艇才划破湖水驶回来。大约四点钟,我听见遥远的船声渐渐变大,变成震耳欲聋的喧嚣。应该订一
剑与马车,雅意和闲情,决斗和壮烈死亡。全是谎话。其实他们搽着香水是代替肥皂,牙齿从来不刷,一口烂牙,指甲有臭肉汤的气味。法国贵族在凡尔赛宫大理石走廊的墙边小便,等你终于从迷人的侯爵夫人身上脱掉几套内衣,你马上发现她实在需要洗澡。我该那样写才对。”
“为什么不那样写呢?”
他咯咯笑道:“可以呀,然后住在康普顿的一幢五个房间的住宅——这还要靠运气呢。”他伸手拍拍威士忌酒瓶。“你很寂寞,朋友,你需要伴儿。”
他站起身,还算稳当地走出书房。我等着,脑子没想什么。一艘快艇沿着湖面大声驶过来。等它驶进视线内,我发觉船的桅座高出水面,后面拖着一块冲浪板,板上立着一位晒得发红的壮硕小伙子。我走到落地窗前,看船疾驶转弯。太快了,快艇差点儿翻了。冲浪手在板上单脚跳动,设法保持平衡,然后跃入水中。快艇随波慢慢停住,落水的人懒洋洋地爬上船边,顺着拖绳回去,滚上冲浪板。
韦德又拿了一瓶威士忌回来。快艇重新发动,消失在远处。韦德把新酒瓶放在另一个瓶子旁边,坐下来思索。
“老天啊,你不是要全部喝掉吧?”
他斜睨着我。“老兄,走啊。回家擦厨房地板之类的。你挡住我了。”他的声音又含混起来。照老习惯他在厨房已经喝过两杯了。
“如果你要找我,叫一声。”
“我不会贱得要找你。”
“好,谢了。我会在附近待到韦德太太回来。有没有听过名叫保罗·马斯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