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此人突然良心发现,才脱口发出内心的忏悔?……
我顿时疯疯癫癫,急忙冲进图书室。我爬上中央扶梯,沿着上层的通道,来到小艇旁边。我从出口处钻进小艇,我的两个伙伴早已从这里爬出去了。
“开路!开路!”我喊道。
“马上就走!”加拿大人答道。
“就走!”加拿大人答道。
破红尘的人发自肺腑的哀怨。我调动所有的感官,屏息静气地聆听着,像尼摩船长一样沉浸在美妙的乐曲声中,如醉如痴,超然尘世之外。
后来,我突然产生一个想法,可把我吓坏了。尼摩船长已经离开了他的房间。他现在就在大厅里,我出逃必须穿过这里。我很可能在那里同他见最后一面。他很可能看见我,也许会同我说话!他只要做个手势,就能叫我完蛋;他只要说句话,就能把我锁在船上!
可是,眼看就要到十点钟了。我该离开房间,与我的伙伴会合时刻到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尼摩船长突然站在我的面前。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但我转动门把手时,觉得声音特别响。这声响动很可能是心虚想象出来的吧!
我猫着腰摸索着穿过漆黑的过道,每走一步都要歇一歇,以便缓和一下激烈的心跳。
原来,鹦鹉螺号船体钢板镂孔事先已经被尼德·兰关上并用扳手把螺钉旋紧了。小艇的出口也关上了。但小艇依然固定在潜水船上,尼德·兰马上去把螺钉打开。
突然,船内传来一阵响动。有人在大叫大嚷,互相呼唤。出了什么事?难道有人发现我们逃跑不成?我感觉到尼德·兰在我手里塞了一把匕首。
“好!”我悄悄说,“我们知道该怎么死!”
加
我来到大厅的角门。我轻轻把门打开。大厅里漆黑一团。管风琴的和声似微风吹拂弱柳。尼摩船长正在里面。他看不见我。我甚至以为,即使灯火通明,他也未必能看我一眼,因为他已全身心地陶醉在音乐世界里。
我蹑手蹑脚,悄悄地在地毯上挪着步,生怕不小心磕碰出声音,千万不能,bao露我的存在。我用了五分钟时间才摸到大厅里头通向图书室的门口。
我正要开门,只听尼摩船长长叹一声,我仿佛被钉死在原地,木然不动。我知道他已起立。我甚至隐约看见他的身影,因为图书室亮着灯,几缕余光渗漏进大厅里来。只见他双臂抱在胸前,不声不响地朝我走来,那不是行走,简直是飘忽,就像一个幽灵。他那憋屈的胸口因咽不下气而鼓胀起来。只听他喃喃自语:
“万能的主啊!够了!够了!”
这是他打动我耳根的最后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