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一阵相当响亮的哨声传来,我知道水罐开始注水了,鹦鹉螺号已开始潜入大西洋水中。
我一直呆在房间里。我有意躲开尼摩船长,不能让他看出我忐忑不安的情绪。多么难过的一天,我就这样熬过来了,我左右为难,进退维谷,既渴望恢复自由,却又舍不得离开鹦鹉螺号,实在不甘心让我的海底研究半途而废!难道就这样离开这片海洋,离开“我的大西洋”(因为我喜欢这样称呼它),可我还没有来得及观察它海底水层的状况,还没有揭开大西洋海底的秘密,
,那我就会跟您一样坐立不安的。不过,现在我们已经明白,尼摩船长并不回避文明化了的海域,我想,再过几天,您就可以有几分把握采取行动了。”
尼德·兰死盯住我看,最后终于开口了:
“那就在今天晚上。”
我霍地站了起来。我承认,我没料到会谈出这样的结果。我本想回答加拿大人,但理屈词穷。
“我们说好要等待时机,”尼德·兰继续说,“时机,现在我抓到了。今天晚上,我们离开西班牙海岸只有几个海里。茫茫黑夜,大海刮风。阿罗纳克斯先生,您的话我可记着,我相信您。”
由于我老不说话,加拿大人便站了起来,向我走了过来。
“今晚,九点,”他说,“我已经通知了贡协议。到那时,尼摩船长已闭门谢客,或许已经上床睡觉了。不论是机械师还是其他船员都看不见我们。我和贡协议,我们上中央楼梯。您呢,阿罗纳克斯先生,您呆在图书室里,离我们只有几步远,等待我的信号好了。船桨、桅杆和船帆都装在小艇里。我还设法藏进去一些食品。我还弄到一把扳手,用来拧开小艇固定在鹦鹉螺号上的螺母。就这样,一切都准备好了。今晚见。”
“海况很糟。”我说。
“我知道,”加拿大人回答道,“但必须冒这个风险。自由需要付出代价。再说,小艇很牢靠,顺风跑几海里不算什么事。谁知道明天我们会不会在百里之外的大海上?但愿一切如意,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要么我们登上陆地,要么非死不可。只好让天主保佑我们了,晚上见!”
加拿大人说完这话就告退了,我茫然不知所措,半天愣在那里。我原来设想,即使来了时机,我也许还有时间考虑考虑,研究研究。可我那犟伙伴不允许我深思熟虑。事已如此,我还说什么好呢?尼德·兰有一百条理由这么做。眼看就有机会了,当然要利用。我岂可言而无信,为了一己私利而牺牲同伴们的前途?明天,尼摩船长不就会把我们带到远离大陆的汪洋大海中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