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重要,也不会再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苦瓜排骨汤好了,清火,炒小鱼干也很好吃。先买苦瓜吧!”他想,他大概会这样说吧!
热水将皮肤泡软之后,身体的酸痛感暂时消失了,轻盈盈的无聊从水底慢慢升起一如马桶水箱内的浮球。他木然坐起,扛起自己的体重,将水塞子自下方拔起,抽出浴巾,擦干酒红发皱的皮肤。王毅民赤裸地坐回沙发上,开始抽今天的第五根香烟,享受短暂的干燥与舒适。他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希望借着新闻主播连珠炮似的语音来中断他对母亲的想念。离婚后独居的两年多以来,他发现这个方法很有效。对他来说,画面上快速流动的新闻事件和人物面孔,就像前方一大群愈聚愈多的鸽子一般,可以使人分心,不再注意自己。今天也不例外,他借着一件发生在加尔各答的空难事件暂时忘了母亲,还有他正要开始思念的童年时光。
心情放松之后,他茫然地看着视线前方隆起的肚围和外翻的皱褶,再将目光转移到落地窗外那片侧斜的青山,和山脚下铁黑色的河面。那片山景并不美,参差拥挤的墓冢刮去了大半的绿意,河水似乎感染了过多的死亡气息,因而显得犹豫不前。不过,他始终认为这幕窗景透露出一股无可替代的静穆,特别是今天,他发现在山坳树丛间,有一些晨起爬山健行的人影,心中那份遥远而深幽的感受就更加分明起来。他站到窗前,极目眺望那些在坟堆和树丛之间谨慎地、慢慢游动的小圆点,内心感动莫名。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加入了登山的队伍,正在吃力地钻过土堆之间的曲折小径,默默地潜行着,像一群穿过水藻的小鱼。他的心底浮起一阵少有的、衷心期待死去的宁静感,直到黝黑的河面开始反射出一些刺眼的光芒时,他的身体又开始酸痛了,酸痛的感觉如影随形,宛如恶意的嘲弄。
第六根香烟是在浴室的大圆镜前点着的。那时,他正为当天的衣着烦恼着;或者说,他很厌恶自己为了这种无聊的事情而烦恼,特别是去探视自己的儿子之前。为什么要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装模作样呢?就算让前妻觉得自己丑陋得像是受尽了折磨,又怎么样呢?不过是白天里的几个小时而已,到了晚上独处的时候,他有把握让自己平静得像一具尸体。想象着一顶棺材盖子从上方罩下来的样子,他在镜子里露出了一抹坦然的浅笑,转过身去把地上的一堆衣服重新折好再放回衣橱里去。“没什么大不了的,一辈子很快就过完了。”收拾衣服的时候,他不断重复地在心里诉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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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在捷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