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删除是一种听起来很美的计划,”她说,“我再也受不了了,电脑看起来是那么干净,但实际上很脏,非常脏,你不得不到处留下痕迹,就像你不停在身上拉屎撒尿一样,但我不想留下任何东西,我最喜欢的键是删除键。”
这种狂热的想法在有些阶段非常真实,在其他时候没那么较真。我记得关于我的知名度,她说了一些很阴险的话。她有一次说:“唉,为了一个名字,生出多少事儿啊!出不出名,那只是用一根小绳子绑着装着血肉、语言、屎和小心事的袋子。”这时候,她一直在开我的玩笑:“解开绳子,埃莱娜·格雷科的那个袋子还在,同样管用,当然有些马马虎虎,没有成就,也没有过错,直到袋子破裂。”心情最糟糕时,她会苦笑着说:“我想把自己的名字解开,拆散,丢掉,忘记。”但其他时候,她会放松一些。比如说,我给她打电话,就是想让她跟我说说她写的东西,尽管她矢口否认她在写东西,竭力回避这个话题,但我觉得我给她打电话时,可能是她创造力最旺盛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发现她有点忘乎所以,她又说了她的虚无主义思想——那些伟大的人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但是他们是生来就有那些品质,那有什么可说的,那就像在抽签时抽到好签,那有什么可欣赏的,但她表达地绘声绘色,充满想象力。啊,假如她想的话,她对语言的运用太自如了。她好像有一种秘密意图,想抹掉所有事情的意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开始让我很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