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丢一个皇子,宫里要是怪罪下来……”
昏黄的烛光在车窗里摇曳,少女神色平静,低垂的长睫掩盖了算计的冷芒,粉饰出柔情的光辉。
“圣人千虑,仍有一失,更何况是蚍蜉一般渺小的我呢?”她轻声说:“我能做的,只有尽我所能,赌一线希望。”
除了马蹄声,夜色里还响起了另一种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明显。
她放下书卷,唇畔微笑绽放。
……女骗子。
马车突然一轻,少年跳下马车,在地上翻了几滚。
醴泉急忙勒马,马嘶声响彻夜空。
“九……少爷!”
马蹄声声,回响在寂寥的夜幕之下。
她费尽心力让他成为皇子,却又轻易放他离开,自相矛盾的行为就像她于灯火阑珊中的身影,让人如坠迷雾,如梦似幻。
直到糖果子磕上矮桌,他才发现手中依然攥着近乎完整的糖串。
这红彤彤的果子,酸得崩牙,她却说是“糖葫芦”。
……女骗子。
少年把酸葫芦扔在矮桌上,随手打开了桌上的木盒。
,竭尽全力,也只能将你一人送出牢笼之外。”
她轻声说:
“渊儿……今夜之后的灯,阿姊没法陪你了。”
她起身离开,走向对面的另一辆马车,结绿在车旁等候,乌宝抱起地上的纸墨,追着而去。
醴泉往前走了两步,目光在少年紧握的糖葫芦上一扫而过,沉声道:
“
结绿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公主……您真的打算回宫吗?”
少女斜倚在软榻上,单手支头,另一只手拿着一卷薄书,头也不抬地轻轻应了一声。
“公主,我们在城外没有安排人手,他要是出了城,就真的找不回来了……您真的不担心吗?”
“能做的都做了,他要是真的不回来,那便算了。”
他原以为里面是衣物,没想到却是几十个惟妙惟肖的彩色泥人。
驾车的醴泉听到开箱的声音,回头看了一眼,说:
“……公主说你爱听《三国演义》,这是她亲自选的泥人。说是……做个纪念。”他顿了顿,说:“出城后,会有专人接你。公主给你准备的盘缠,够你一生天高海阔,生活无忧。”
……那她呢?
“可是阿姊没有翅膀,飞不出这红墙绿瓦,竭尽全力,也只能将你一人送出牢笼之外。”
“少爷,请上马车,小的带您出城。”
直到醴泉催促第二声,他才转身上了马车。
那盏狼非狼犬非犬的花灯,就在车头摇曳,墨黑的眼睛嘲讽地看着他。
马车里,衣物和盘缠一应俱全,就像她说的一样,放他出城,是早有的计划。
他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