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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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货店所在地方叫长亭。据说，长亭这个地方最早真有个亭子，后来风吹雨打，亭子塌，才又建起个路廊。长亭是县城出西门去往台州府必经之地，来往客人走到此处，可以在路廊里歇歇脚，喝些水，吃些干粮。时日久，旁边就生出些生意，再久些，人更多，就有个长亭村。

路廊东面有座矮山，山腰处有座小庙。路廊西面，横摆条溪流，溪上架座石桥，过石桥，便是长亭村。南货店在村东，清代老房子，四开间，两层木结构，上木门板子。

秋林新到南货店，白天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倒也不觉得苦。夜里冷清，躺在床上，就想父亲，想母亲，想着想着，总出眼泪，觉得日子难熬。想得累，好不容易困着，半夜又会被饿醒。十七八岁后生，还在长身体，总是觉得肚皮饿，觉得没吃饱。醒过来，就闻见楼下那些饼干红枣香味。秋林在黑暗中盘算，这多东西，吃点，他们应该也不会晓得。就算晓得，自己也可以学他们样子，用些手法，将账平上。但终是想想，不敢。

这夜，秋林又半夜饿醒。实在熬不住，便踮脚尖下楼梯。可走到柜台前，他又迟疑。盯着玻璃罐子上光亮，用力吞咽口水，想象饼干在嘴里嚼动发出蓬脆声响。想阵，秋林猛扇自己个耳光，转身开小门往外快步走出。

拍拍屁股，说，再去寻个什地方嬉嬉。

卫国说，不看电影，还能去哪里呢？

秋林想想，说，哎，卫国，你带到你机械厂去看看吧。

卫国说，厂里有什好看？

秋林说，妈让拍张照片给爸爸。

秋林在夜色中路走到河边。离店里远，秋林脑子也渐渐冷下来。他寻块石头坐下，听着水响。夜里无风，草丛里早早上霜，会儿，裤脚便湿。秋林坐不住，起身看见长亭村里片漆

卫国愣愣，说，行，那先去家里拿照相机。

两个人到卫国家里拿照相机，赶去第机械厂。秋林走进卫国车间，站在当中那台五六米长机床前，汗毛倒竖。这个机器比他想象还要大出许多，放在车间里，像艘军舰。秋林屏住呼吸，伸手搭在冰冷机器上。秋林心里难过，如果不是父亲事情，也许自己也能坐到这机床上面去。

秋林站在捷克机床前，让卫国给自己拍张照片。

个礼拜后，照片洗出来，洗两张。张交给姆妈，另张，秋林把它贴在自己床头。

不晓得为什，看见这张与捷克机床合影，秋林总会想起春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