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时,最作兴穿军装,卫国个子大,整天穿着父亲黄军装,派头十足。卫国借秋林穿过,但秋林太瘦,撑不起来,穿着像稻草人。毕业后,卫国本是想去当兵,但他父亲不肯。父亲说,部队名额有限,是武装部长,把当兵名额给你,别人怎想?考虑再三,父亲说,你还是去当工人吧。卫国父亲让卫国去县第机械厂当工人。第机械厂是县里最红工厂。卫国偷偷去工厂转圈。厂里正好从捷克斯洛伐克进口台机床,六七米长,威风得不得。当时厂里工人都馋痨,都争着想去开那台捷克机床。卫国回家,跟父亲说,要自己当工人可以,但必须是要开捷克机床。就这样,卫国就去第机械厂,成名开捷克机床工人。
卫国见秋林,有些埋怨,说,工作分配几个月,你也不告诉声,问你姆妈,才晓得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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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林姆妈站在灶台前忙碌,笼屉里,阵阵蒸汽热腾腾地翻滚。笼屉里蒸是隔纱糕。隔纱糕是种米粉糕,米粉放进笼屉里蒸,下面会隔上层纱。以前,只有过年才会做隔纱糕。秋林心里明白,母亲做糕点是要去看父亲,这是父亲最喜欢吃点心。
秋林姆妈说,上次去时,你父亲问你毕业分配事,只说你分在机械厂。你莫怪姆妈说乱话,牢里日脚难熬,也是想让他听心情宽慰些。
秋林坐在灶膛边,没响,只拿着根树枝划着地上灶灰。
秋林姆妈又说,明天去余姚,你有什闲话要替你讲?
秋林听,还是不作声。
你莫乱盘算,爸爸不让你去看他,自有他道理。从小到大,他对你顶好。每次去余姚看他,总是详细打听你事情。说起你,眼睛里就冒光,总是听不够。
秋林坐在灶膛里,觉得面孔被灶膛里火焰熏得难过,便站起身来。秋林说,去卫国家。说着,便往门外走。
卫国家住在城南,城南有几栋民国年间别墅,给县里顶大几个领导住。别墅背后是飞龙山,屋前是将军湖。卫国父亲是南下干部,县里武装部当部长。山上种满枫树,到秋天,飞龙山上满是红叶摇曳,漂亮极。每年枫叶红时,卫国父亲就会带卫国爬山,爬到山顶,卫国父亲双手叉腰,望满山红枫,大声念诵《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
卫国跟秋林从小同学,顶要好个朋友。卫国父亲也欢喜秋林。秋林父亲出事时,他也鸣不平。他告诉秋林,你爹坐牢,你就当是你半个爹。他又跟卫国说,卫国,你要好好对秋林。你对他不好,拿皮带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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