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少将金底板领章,穿棕色马靴,口文质彬彬广东官话,踏上司令台,大队长高喊“立正—”声“正”字长音,那年代不用扩音机,全靠丹田之气,数千人都能听到,因此当年军官像唱京戏,天蒙蒙亮要去田野里吊嗓子。此刻,另批人由侧门鱼贯上台,为首穿夏季白西服是汪精卫,后面是曾仲鸣、褚民谊和陈春圃等人。
他记得就在这天,汪讲“焦土政策”,开口闭口“兄弟”“兄弟”,引出“焦土抗战”议论,当时报纸还没公开提出这个调子。汪再强调中国是弱国,比日本落后六七十年,弱国之民要抵抗日本人杀进来,是很难,只能让敌人进得慢些,要争取时间“安内攘外”,对付日本人要抱定牺牲决心,即使人与土地“俱成灰烬”……
褚民谊(曾提倡“救国不忘运动”,生性风流)也结结巴巴讲几句,南浔话,江南小镇味道……无人能预测时隔八年,抗战胜利以后,父亲在苏州高等法院记者席,听此人语无伦次为汉*行为开脱,虽再申言曾保留孙中山肝脏有功,乞求从轻发落,终不免伏法。
[《抗战时代生活史》/陈存仁]
……(褚民谊)临死以前,忽然很镇定,跟摄影记者笑着说,这是最后次照相,希望照得好点。他枪,是从背后打进去,褚民谊原有太极拳功夫,中枪之后,忽然作个鹞子翻身,仰天而逝,结束他糊涂生。
每天频繁出操和急行军,导致父亲腿部淋巴腺肿胀溃疡,次在家信里告诉父母,不料引起他们万分不安。
个星期六下午,祖父从镇赶到杭州大营盘。父亲刚跑近门房,见老人家正对着营门内张望,见到他就诧异地问:“腿上疖子怎?不要紧吧?啊?”
他回答说,已经收口,已经好。那时,他身军装,剃光头,打绑腿,仿佛变个样子。祖父目不转睛凝视他说,夜里可以跟道住旅馆吧?他答说受训期间不可在外住宿,但为免老人家失望,最后约定改日再见面。父子俩立得笔直,讲不出几句话来。
翌日中午,祖父又来到大营盘,穿件白香云纱绸长衫,戴浅灰色巴拿马软木帽,父子俩走到西湖旁边坐会,吃碗面,瓶橘子水。祖父抽烟,不时望望父亲,望远处六桥山水,神情忧郁。父亲回忆说,你祖父以前常来杭州游玩,大概留下太多印象……
这次相见,只短短三个小时,要按时回营,两人步行到南星桥,路说些什话,已不记得,走到大门口准备告别,就听祖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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