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控制自己思绪。思绪四分五裂,记忆碎片随机地浮起,又随机地淡去:与巴里在沃尔家新年派对上共舞,上次教区议会散会后两人同走回家,路上那些没心没肺聊天。
“你家房子长着张奶牛脸。”她对他说。
“奶牛脸?什意思?”
“前面比后面收得窄,这很吉利。可惜对着个丁字路口,这个又不太吉利。”
“这说,就是扯平。”巴里说。
她哆哆嗦嗦地打开硬邦邦锁,进家门。在从别人那儿再次听说之前——随便是谁——她是不会相信,可是厨房里电话已经在响,带着不祥预兆。
“喂?”
“是,维克拉姆。”
帕明德丈夫是心外科医生。他在亚维尔西南综合医院工作,平时从来不会在上班时候打电话回家。帕明德紧紧握住听筒,手指都握得发痛。
“也是偶然听说。听上去像动脉瘤。叫休·杰弗里斯把尸检往前排排。能让玛丽知道死因也是好。他们可能现在就在做。”
他脑袋里动脉说不定那时候已经开始鼓胀起来,可是他们谁也不知道。
帕明德漫无目地从厨房走进昏暗客厅。客厅里光线永远昏暗,都是拜前面花园里那棵高高欧洲赤松所赐。她不喜欢那棵树,但是维克拉姆和她都知道旦砍倒,邻居会怎样大惊小怪,所以它便直立在那里。
她没法安静下来。穿过客厅又钻进厨房,抓起电话拨给特莎·沃尔。没人接。她肯定在上班。帕明德浑身发抖,坐回餐椅上。
悲伤袭来得如此汹涌,如此狂野,令她自己都吓得措手不及。就像头邪恶野兽从地底以千钧之力挣脱而出。巴里,小个子、络腮胡巴里,她朋友,她盟军。
她父亲也是这样死。那时她十五岁,他们从城里回来,发现他脸朝下倒在草地上,身边是割草机,后脑勺被太阳晒得发烫。帕明德恨极突如其来死亡。许多人害怕慢慢老死,这却是令她感到安心图景:
“是。”帕明德低低地说。
“特莎·沃尔当时在场,”他告诉她,“给她打个电话吧。”
“好,”帕明德说,“就打。”
可是挂上电话,她却跌坐在张餐椅上,视若无睹地往窗外黑漆漆花园望去,她伸出手指压在嘴唇上。
切都碎。墙还在,椅子还在,孩子们挂在墙上照片还在,可是没有任何意义。瞬间,所有原子都被炸开、重新排列,所谓永恒与坚固显得可笑之极。仿佛伸手就会全部溶掉,因为切都突然变得薄如纸巾,不堪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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