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树阴之下睡着。他躺在草地上,张着嘴打呼噜,胸膛、胃部和腹部起伏着,如同铁匠风箱。油污饭盒滚到他只肥胖赤脚边。只豪猪也许是被香味吸引,从草丛中钻出来,走近饭盒,开始舔食那最后几滴汤粥。它边吃边向古尔杜鲁光脚底板上射箭刺,它沿着地上道细细粥水舔过来,越往前走,就越加紧向赤脚上射箭。那位流浪汉终于睁开眼睛。他环顾四周,不明白那弄醒他疼痛感来自何处。他看见那只赤足像棵仙人球般在草丛中跷起,伸手摸,像是碰到刺猬。
“脚呀,”古尔杜鲁开始数落起来,“脚,喂,跟你说话!你像个傻瓜似待在那里不动做什呀?你没看见那头畜生在扎你吗?脚呀,你真笨!你为什不缩回来?你不觉得痛吗?只蠢脚!你只要这移开就行!只要移这点点,这笨可怎办哪!脚呀,你听说。你看看怎逃避伤害!你缩到这边来,蠢货!怎对你说呢!你注意,看怎做,现在做给你看你该怎办……”他说着,抬起大腿,把脚收回来,离开豪猪,“行:这多简单,教你就学会。笨脚,你为什让它扎那久啊?”
他扯些止痛草药揉脚,然后跳起身来,吹着口哨,奔跑起来,跳人灌木丛中,接连放几个屁,便跑得无影无踪。
阿季卢尔福为寻找他而急得团团转。可是他到哪里去呢?块块茂盛燕麦田,道道杨梅树和女贞树树墙将山谷划成棋盘,清风徐徐吹过,间或有阵大风挟着花粉和蝴蝶而来,天空中缕缕白云飘动。太阳移动着,在斜坡上画出块块游移不定光明与阴影,古尔杜鲁就是在那里销声匿迹。
不知从何处传出支走调歌儿:“从那巴约内桥上走过……”
阿季卢尔福白色铠甲高高地站在山脊之上,两手抱胸交叉着。
“喂,新侍从什时候开始干活呀?”同事们向他起哄。
阿季卢尔福用毫无语调声音机械地说:“皇上口谕既出,立刻产生法律效力。”
“从那巴约内桥上走过……”那歌声渐远,但还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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