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是全伦敦最动人老太婆。”这话不假。
内德不安地四下张望。到场客人他大都认得。他和塞西尔家相识近半个世纪,对新郎家也知根知底。坐在后排几个年轻人只是眼熟,想必
内德格外警觉。他紧张地环顾礼拜堂,打量来观礼宾客,查找切危险迹象。詹姆斯国王也要来观礼,内德担心他遭遇不测,如当年担心伊丽莎白安危。做惯情报人永远放不下戒心。
这天是1604年圣诞节后第三天。
内德并不太赞许詹姆斯国王。这位新国王不像伊丽莎白那般持宽容态度,而且针对不仅是天主教徒。他对女巫抱有成见,曾著书立说,如今更是颁布套严酷律法。在内德看来,大部分女巫都是些无伤大雅老太婆。尽管意见相左,内德还是以保护国王为己任。决不能让内战爆发。
今天新郎是菲利普·赫伯特,二十岁,是彭布罗克伯爵之子。说来尴尬,菲利普得到詹姆斯国王青睐;常有英俊青年受到这位三十八岁国王宠爱。朝中有位才子打趣说:“先主伊丽莎白是国王,如今詹姆斯是女王。”这句话在伦敦传得无人不晓。詹姆斯催促菲利普娶亲,似乎想表明自己只是单纯地赏识这位年轻人,可惜也没能服众。
新娘苏珊·德韦尔是威廉·塞西尔外孙女,也就是内德好友兼同僚国务大臣罗伯特·塞西尔外甥女。对新人知道詹姆斯国王要来观礼,因此在祭台前恭候国王驾到;国王自然是最后位到场。婚礼地点选在怀特霍尔宫间礼拜堂,要是有人想趁机刺杀国王,就太容易得手。
内德在各国眼线都听到传闻:巴黎、罗马、布鲁塞尔和马德里,都盛传流亡欧洲各地英国天主教徒密谋除掉詹姆斯国王,以报背叛之仇。内德苦于打探不到详情,暂时也只有小心戒备。
要是年轻时曾畅想六十五岁时情景,他准以为自己该告老还乡。要他和伊丽莎白得偿所愿,使英格兰成为天下第个奉行宗教自由国度;要他败涂地,英国百姓再次因为信仰而被活活烧死。他绝不会想到,待自己年老力衰之时、伊丽莎白寿终正寝之后,这场争斗依然如火如荼,国会仍不放过天主教徒,天主教徒也还在绞尽脑汁刺杀君主。究竟何时是尽头?
他扭头凝视身边玛格丽;她满头银丝上斜扣着顶天蓝色帽子。玛格丽见他望着自己,问道:“怎?”
“可不想叫新郎瞧见你,”内德喃喃打趣,“他怕要撇下新娘娶你。”
玛格丽咯咯浅笑:“都是个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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