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妻子走进自家那个残破敞院,在尘土和老鼠屎成堆厦屋炕上拉开铺盖,那是堆破布搅缠着棉絮被子,深情地对高玉凤说:“咱们在妈妈炕上睡夜吧!”妻子欣然点头。黑娃鼻腔酸酸地说:“就生在这炕上……怕在这炕上再睡不几回……”玉凤温厚地帮他解纽扣脱衣服,然后躺进破棉絮里。黑娃闻到股烟熏和汗腥气味,股幽幽母乳气味,颤着声羞怯怯地说:“这会儿真想叫声“妈”……”玉凤浑身颤,把黑娃紧紧搂住,黑娃静静在枕着玉凤臂弯贴着她胸脯沉静下来……
天明以后,黑娃领着玉凤继续拜望白鹿村剩下所有人家,最后回到白嘉轩马号里,对父亲说:“再盖座房子,该给兔娃张罗婚事。”鹿三说:“兔娃还小。”闷半晌又续着说,“房子嘛……等兔娃长大咧由他去盖。”黑娃说:“你跟兔娃搭手买木料买砖,先盖下房再张罗媳妇,厦屋快倒塌咧!人家谁敢把女子……”鹿三说:“没颈头,不想张罗这些事。”黑娃把撂银元递到鹿三手里,退步说:“你先拿这钱日常用着,盖房事缓缓也好。”鹿三把银元再倾入黑娃手中,漠然地说:“要给钱你给兔娃。不用钱。”黑娃迟疑下把钱交给兔娃。后晌,他和玉凤起程回县城,朱先生早先头走。有些人怀着浓厚兴趣等待,看黑娃去不去村子东头慢道上和小娥住过那孔窑洞。他们终究得到个不尽满足结局,黑娃没有去。但有人仍然悄悄议论,黑娃在村子东头拜访乡亲时,肯定能瞅见崖头上那座镇压着小娥六棱塔。
黑娃离开白鹿村当天晚上白嘉轩在上房里对孝武说:“凡是生在白鹿村炕脚地上任何人,只要是人,迟早都要跪倒在祠堂里头。”白孝武恭立听着。白嘉轩吸过锅水烟之后,突然转话题说:“看你还得进山。”白孝武时反应不过来,疑惑地瞅着父亲。白嘉轩说:“你前几天不是说人家让你当保长吗?”白孝武连连点头说:“这几天忙着迎接姑父和兆谦哥回乡事,今日个后晌,田主任在镇上撞见,还催问哩!这事倒咋办呀?推是推不掉,当又当不成。现在当保长,刚跟上催粮要款征丁,尽是恶恨党族人事,再说又顶是子霖叔空缺,更糟……”白嘉轩点头赞许孝武说:“哦!你也会方方面面想事。刚才说,再进山去。”白孝武说:“躲?躲好!”白嘉轩说:“甭说保长,咱连那个总甲长也不给他当咧!谁爱当谁当去。他愿意叫谁当就叫谁当,咱们不当。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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