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怎样?”老李问太太。
“没什,除大街就是大街——还就是市场好,东西多齐全哪!”
老李决定不请太太逛天坛和孔庙什。
下才好。“还是你自己挑吧,”老李辞职。伙计笑脸转向太太去。太太挑条最不得人灰蓝色,遇上阳光管保只剩下灰,点也不蓝。不过,到底是买成件,再看别吧。
“先生请坐,您吸烟!”伙计们张罗。
老李既不吸烟,又不肯坐下;恐怕自己坐下,叫太太想可以在这儿住两天也不碍事。
李太太要小孩饭巾,要男人卫生衣……所要全是老李没想到。可是,饭巾确是比皮鞋还要紧,自己还没有冬季卫生衣。妇女到底是妇女,她们有保卫生命本能。然后又买花线,洋针,小剪子,这更出乎老李意料之外。家门口就有卖针线,何必上市场来买?可是太太手中个钱没有,还不能在门口买任何零碎。他错儿,应当给太太点钱,她不是仆人,她有她必需用品。
买大包东西,算算才十五元二角七分,开来账条,上面还贴好印花!
怎拿着呢?伙计出主意,“先放在这里,逛完再来拿。”和气,有主意,会拉主顾,共才十五块多钱!老李觉得生命是该在这些小节目上消磨,这才有人情,有意思。那些给女提皮包买果子人们,不定心中怎样快活呢!
绕到丹桂商场,老李把自己种在书摊子前面。李太太前呼后拥脚有点不吃力。看几次丈夫,他确是种在那里。英忽然不见!隔着书摊望,他在西边,脸贴着玻璃窗看小泥人呢。
“英可上那边去,”太太脚确是不行。
“英,”老李极不满意放下书,抓着空向小伙计笑笑。
回到家中,已经快掌灯,菱在新围巾里睡着。英精神十足,进院里就喊:“大婶,看新帽子!”东屋大婶没出来,在屋中说,“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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