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美国留学回来都和他研究相面与合婚。这些差事是纯粹义务,张大哥只落得两句赞美:“北平真是宝地,”和“北平人真会办事。”有这两句,张大哥觉得前生定是积下阴功,所以不但住在北平,而且生在北平!“有宰相之才,没有宰相之命,”当他喝下两盅酒才这样叹息,而并非全无自慰意思;两个“之”字特别意味深长。
张大哥和邱吴二位谈起来;二位就是盼望有人来闲谈,不然真不好意思把公事都交给老李办,虽然大家深知老李有办事瘾——科员中怪物!
吴先生,军队出身,非常正直,刚练好笔酱肘子体字,打算娶个亲。他又提起来:“老吴是军人,先生,没别好处,就是正直,过山炮样正直。四十多,没个儿子。得改变战线,先生!”吴先生“先生”永远不离口,仿佛是拿这个字证明自己已经弃武修文似。他腰背永远笔直,脖子与头齐扭转,不是向左便是向右“看齐”。
这给张大哥个难题。他并不绝对不管给人买妾,不过假使能推得开,他便不管。假如非叫他办不可,那,有个基本条件:买妾人须文过司长,武官至小是团副。妇女应否作妾?那是妇女杂志上问题,张大哥不便于过问。他专从实际上看男人。个小科员,或是中学教师,不论有怎样充足理由,能不纳妾顶好就不纳。精力,金钱,家庭间困难,这些都在纳妾项下向科员与教师摇着头。别自己找枷扛。其实买个妾还不是件容易事,只看男人脑袋是金银铜铁哪种金属作。吴先生脑袋,据张大哥检定,是铁;虽然面积不小,可是能值多少钱斤?纳妾是种娱乐,也许是种必需,无论怎说,总得以金钱地位作保险费。
可是张大哥不能直接告诉吴先生头是铁。他对吴先生和学校青年都没有办法。这两种人中又以吴先生为更难办。青年们闹恋爱,只好听之而已,张大哥还能替谁去恋爱?而吴先生偏偏要张大哥给帮忙。
拒绝,敷衍,打岔,都等于得罪吴先生。世界上没有不可以作事,除得罪人。可是和吴先生讨论?吴先生能立刻请他吃饭;吃人家饭,再也吐不出,那便被人家把抓定!张大哥左眼闭得几乎有不再睁开趋势。有,谈太极拳吧!
吴先生拳头那大,据他自己说,完全是练太极拳练出来,只有提太极拳,他可以把纳妾暂时忘下。太极拳是切。把云手和倒撵猴运在笔端,便能写出酱肘子体字。张大哥把烟斗用海底针势掏出来,吴先生立刻摆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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