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不给自己作品写序。怕麻烦;很立得住个理由。还有呢,要说话已都在书中说,何必再絮絮叨叨?再说,夸奖自己吧,不好;咒骂自己吧,更合不着。莫若不言不语,随它去。
此次现代书局嘱令给《猫城记》作序,天大难题!引证莎士比亚需要翻书;记性向来不强。自道身世说起来管保又臭又长,因为肚子倒有半肚子牢骚,哭哭啼啼也不象个样子——本来长得就不十分体面。怎办?
好吧,这说:《猫城记》是个恶梦。为什写它?最大原因——吃多。可是写得很不错,因为二姐和外甥都向伸大拇指,虽然自己还有点点不满意。不很幽默。
但是吃多大笑,震破肚皮还怎再吃?不满意,可也无法。人不为面包而生。是,火腿面包其庶几乎?
二姐嫌它太悲观,告诉她,猫人是猫人,与们不相干,管它悲观不悲观。二姐点头不已。
外甥问是哪派写家?属于哪阶级?代表哪种人讲话?是否脊椎动物?得多少稿费?给他买十斤苹果,堵上他嘴。他不再问,乐得去睡大觉。梦中倘有所见,也许还能写本“狗城记”。是为序。
年月日,刚睡醒,不大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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