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
！
“老师爱打人呀？”天赐心要跳出来。
“
不知道。”牛老者说是实话。据他看，老祥盛管账先生怪和气，不像打人样儿；可是太太设若
张劲托咐，“老山东儿”也未必不施展本事。这个高身量大眼睛先生，要是打人，还管保不轻。他只顾
讲束脩送花红，始终没想到这个打人问题。他觉着有点对不起天赐。他不愿意儿子挨打，可又没法反抗太太管教孩子。他坏处就是没有主张。“咱们得商量商量。”他道歉似说。
天赐看出来机会，学着纪妈着急时口气：“老师要打，就死去！”
“可别死去！”老头儿揪着黄胡子想主意：“这
着吧，先对老师说声，别打人！他要是打你，就扣他工钱！”
进里院，这点安慰又难存在。
“看你还用砖头溜窗户不？！”纪妈看天赐到上学年龄，怎能不想起自己小孩；想起自己小孩还能对天赐有好气？“天到晚圈着你，叫老师管着，该！看你还淘气，拿大板子打，才有工夫去劝呢！”
“用你劝？先打你顿！”虽然这样嘴皮子强，天赐心中可是直冒凉气。
妈妈还不住训话呢。越躲着她越偏遇上她，遇上就是顿：“福官，你这可快作学生，听见没有？事事都有个规矩。老师可不同妈妈这好说话，不对就打，背不上书来就打。提防着！好好念，长大成人去作官，增光耀祖，听见没有？”
天赐不敢不听着，低着头，卷着鼻子，心里只想哭，可又不敢，双手来回拧，把手指拧得发白。
天赐心里舒服点。“老师也拿工钱哪，也先扣他点！”
牛老者又觉得有点对不起王宝斋。左右为难，想出条好办法来：马马虎虎就是。妈妈是条条有理，不许别人说话；爸是马马虎虎，凡事抹稀泥。天赐就是在块铁与块豆腐之间活七岁。
八月初到！天赐怕也不是，不怕也不是，会儿以为老师是怪物，会儿想起扣老师工钱。
小马褂又穿上，等着拜老师，天赐像闪后等着雷似，脸上红阵白阵。
老师来！四虎子报告时候，声音都有点岔批儿
爸是最后希望。纪妈无足轻重。妈妈话永远是后话：什长大作官，什她死后怎样。四虎子是知心话，但是他没去请老师，当然他不晓得老师到底怎样。得去问爸，爸知道。
“爸！爸！”
“怎着，小子？请坐吧！”爸就是爱听“爸”字，喜欢得不知说什好。
“老师几儿来？”
“八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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