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似乎不必这样送。牛太太也很满意。自己既享用不着,都便宜纪妈,那才合不着呢。这些礼物都摆在堂屋条案上。陈列妥当,厨子到,开始剁肉,声势浩大,四邻识见不广狗全叫起来。牛老太太叹口气,这才像回事。打算叫自家威风凛凛,得设法使狗们叫,这才合规矩。
老刘妈手指全是红,染多少红蛋,几乎没人能知道。鸡蛋设若会觉到骄傲话,这是最好时机。就是那小而不起眼蛋,涂得红红便也登时显着特别体面。况且那些平常和“蛋”发生关系字眼,在此刻全似乎没有联属,而另有些以“红”为中心吉利话儿和它打成气。老刘妈把染好蛋都放在铜盘子上,像几盘子什神秘宝珠,鲜艳,浓厚,圆满,带着子孙万代祥气。红蛋预备好,她和太太细心研究番,把洗三该有东西,如艾子水,如老葱,如带孔老钱,如烧矾末,全都放在天赐左右,看起来非常严重,彷佛生命开始比师人马开拔还要复杂;在条小生命上希望是无穷无尽。
八点以后,亲友陆续来到。牛老太太接待亲友神气很值得注意。她态度便是慈善本身,笑着,老眼里老像含着点泪光,带出非常感激大家意思。及至细看,她是对自己笑呢。她觉到自己能力,她是叫大家看看她本事与优越。对那些穷苦点亲友,她特别谦和,假如他们是借债而来行人情,那正足以证明她重要与他们虔诚。是,她并没有约请这些苦亲友,而他们自动赶上前来。无论怎样为难,他们今天也穿得怪干净,多少也带来些礼物,她没法不欣赏他们努力——非这样不足算要强人。王二妈袍子,闻也闻得出,是刚由当铺里取出来;当然别物件及时入当铺。李三嫂耳环是银白铜。张六姑大袄是借来,长着寸多。牛老太太眼睛把这些看得非常清楚;很想奖励她们番,可是她话有分寸:“哎,没敢惊动亲友:这怎说,又劳你驾;来看看小孩吧。”
她心里明白——“本来没想请你们。”她们也明白,可也另有派答对:“应该呀,给你来贺喜;要不是那个呀,昨天就来帮助你张罗;都仗着你个人,可真不容易!”
说着,来到天赐展览室,大家齐失声“哟!怎这胖呀,多体面呀,可是个福相!”
屋里已坐定七八位老太婆与媳妇,把天赐团团围住,差不多都吸着烟卷,都夸奖着天赐福相,都高声彼此招呼,都嘴里谈着娃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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