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很热,苍蝇成群结队地飞进敞开窗户,这些养得又肥又懒苍蝇比病痛更加严重地摧残人们精力,恶臭和惨叫声在她周围阵高过阵,她端着盘子跟随米德大夫走来走去,浑身热汗,她那件刚浆洗过衣裳都湿透。
啊,要站在大夫身边,看着他那把雪亮手术刀切入令人心疼肌体,而又强忍着不要呕吐出来,这是多可怕事啊!听见手术室里正在进行截肢时惨叫,是多惨时刻啊!还有,那些血肉模糊受伤者在周围起尖叫声中眼巴巴地等待着大夫到来,等待他说出这样令人心悸话:“孩子,很抱歉,可是这只手必须切掉,是,是,明白;不过你瞧,这些红肿道道,看见吗?只能切掉。"这时你看着那张恐怖苍白脸,心里会涌起股绝望怜悯心情,那滋味真够受啊!
当时麻醉药很难弄到,只有做重大截肢手术时才使用,鸦片也变得十分珍贵,只好用来减轻对垂死者折磨,而不能当缓解生者痛苦良药,奎宁和碘酒已根本无货。是,思嘉对这切都十分厌恶,因此那天上午她真希望自己也能像媚兰那样有个怀孕借口不去上班,如今只有这个理由才能为大家所接受,可以不承担护理工作。
到中午,她就解下围裙,从医院溜出来,这时梅里韦瑟太太正忙着替个瘦高不识字山民伤兵写信,思嘉觉得她再也无法忍受。她觉得这是强加在她身上种负担,而且午班火车到,新伤兵会涌入医院,她就又有大量工作要忙到晚上才能走——甚至还可能没有东西吃呢。
她急急忙忙横过两条马路向桃树街走去,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将那件花边胸衣胀得鼓鼓。她在个待角站住,不知下步朝哪里走。因为既不好意思回家去见皮蒂姑妈,也不愿再回医院去,恰好这时瑞德坐着马车从旁边经过。
“你像个捡破烂女孩子呢,"他这样说,两只眼睛打量着她身上那件补缀过浅紫色印花布衣裳,上面满是汗渍和污斑,后者显然是护理伤员时沾上,思嘉觉得又尴尬又奥恼,简直气坏。他怎总注意女人衣裳,怎粗鲁到评论起她此刻很不整洁穿着来呢?
“你话句也不要听。赶快下车来扶坐上去,然后把送到没人看得见地方。不想回医院,哪怕他们把绞死也罢!天知道,可没有发动这场战争,也看不出有任何理由要让被折磨死,而且——”“你成背叛们伟大主义罪人!”“得,饭锅莫说菜锅黑嘛,快把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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