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好跟夏先生交涉要钱。夏先生生使命似乎就是鞠躬尽瘁把所有精力与金钱全敬献给姨太太;此外,他没有任何生活与享受。他钱必须借着姨太太手才会出去,他自己不会花,更说不到给人——据说,他原配夫人与十二个儿女住在保定,有时候连着四五个月得不到他个小钱。
祥子讨厌这位夏先生:成天际弯弯着腰,缩缩着脖,贼似出入,眼看着脚尖,永远不出声,不花钱,不笑,连坐在车上都象个瘦猴;可是偶尔说两句话,他会说得极不得人心,仿佛谁都是混账,只有他自己是知书明礼君子人。祥子不喜欢这样人。可是他把"事"看成"事",只要月间进钱,管别干什呢?!况且太太还很开通,吃用都常得到些;算吧,直当是拉着个不通人情猴子吧。
对于那个太太,祥子只把她当作个会给点零钱女人,并不十分喜爱她。她比小福子美多,而且香粉香水沤着,绫罗绸缎包着,更不是小福子所能比上。不过,她虽然长得美,打扮得漂亮,可是他不知为何看见她便想起虎妞来;她身上老有些地方象虎妞,不是那些衣服,也不是她模样,而是点什态度或神味,祥子找不到适当字来形容。
只觉得她与虎妞是,用他所能想出字,道货。她很年轻,至多也就是二十二三岁,可是她气派很老到,绝不象个新出嫁女子,正象虎妞那样永远没有过少女腼腆与温柔。她烫着头,穿着高跟鞋,衣服裁得正好能帮忙她扭得有棱有角。连祥子也看得出,她虽然打扮得这样入时,可是她没有般太太们所有气度。但是她又不象是由妓女出身。祥子摸不清她是怎回事。他只觉得她有些可怕,象虎妞那样可怕。不过,虎妞没有她这年轻,没有她这美好;所以祥子就更怕她,仿佛她身上带着他所尝受过切女性厉害与毒恶。他简直不敢正眼看她。
在这儿过些日子,他越发怕她。拉着夏先生出去,祥子没见过他花什钱;可是,夏先生也有时候去买东西——到大药房去买药。祥子不晓得他买是什药;不过,每逢买药来,他们夫妇就似乎特别喜欢,连大气不出夏先生也显着特别精神。精神两三天,夏先生又不大出气,而且腰弯得更深些,很象由街上买来活鱼,乍放在水中欢炽会儿,不久便又老实。看到夏先生坐在车上象个死鬼似,祥子便知道又到上药房时候。他不喜欢夏先生,可是每逢到药房去,他不由替这个老瘦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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