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这个嘛!你不是娶媳妇呢,是娶那点钱,对不对?"
祥子象被口风噎住,往下连咽好几口气。刘老头子,和人和厂车夫,都以为他是贪财,才勾搭上虎妞;现在,她自己这说出来!自己车,自己钱,无缘无故丢掉,而今被压在老婆几块钱底下;吃饭都得顺脊梁骨下去!他恨不能双手掐住她脖子,掐!掐!掐!直到她翻白眼!
把切都掐死,而后自己抹脖子。他们不是人,得死;他自己不是人,也死;大家不用想活着!
祥子立起来,想再出去走走;刚才就不应当回来。
看祥子神色不对,她又软和点儿:"好吧,告诉你。
手里共有五百来块钱。连轿子,租房——三份儿②,糊棚,作衣裳,买东西,带给你,归包堆③花小百,还剩四百来块。告诉你,你不必着急。咱们给它个得乐且乐。你呢,成年际拉车出臭汗,也该漂漂亮亮玩几天;呢,当这些年老姑娘,也该痛快几天。等到快把钱花完,咱们还是求老头子去。呢,那天要是不跟他闹翻,决走不出来。现在气都消,爸爸到底是爸爸。他呢,只有这个女儿,你又是他喜爱人,咱们服个软,给他陪个不是,大概也没有过不去事。这多现成!他有钱,咱们正当正派承受过来,点没有不合理地方;强似你去给人家当牲口!过两天,你就先去趟;他也许不见你。次不见,再去第二次;面子都给他,他也就不能不回心转意。然后再去,好歹给他几句好听,说不定咱们就能都搬回去。咱们搬回去,管保挺起胸脯,谁也不敢斜眼看咱们;咱们要是老在这儿忍着,就老是对黑人儿,你说是不是?"
祥子没有想到过这个。自从虎妞到曹宅找他,他就以为娶过她来,用她钱买上车,自己去拉。虽然用老婆钱不大体面,但是他与她关系既是种有口说不出关系,也就无可如何。他没想到虎妞还有这招。把长脸往下拉呢,自然这确是个主意,可是祥子不是那样人。前前后后想,他似乎明白点:自己有钱,可以教别人白白抢去,有冤无处去诉。赶到别人给你钱呢,你就非接受不可;接受之后,你就完全不能再拿自己当个人,你空有心胸,空有力量,得去当人家奴隶:作自己老婆玩物,作老丈人奴仆。个人仿佛根本什也不是,只是只鸟,自己去打食,便会落到网里。吃人家粮米,便得老老实实在笼儿里,给人家啼唱,而随时可以被人卖掉!
他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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