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他没心去看任何玩艺,他已经不会笑。
平日,这里说相声,耍狗熊,变戏法,数来宝,唱秧歌,说鼓书,练把式,都能供给他些真快乐,使他张开大嘴去笑。他舍不得北平,天桥得算半儿原因。每逢望到天桥席棚,与那圈圈儿人,他便想起许多可笑可爱事。现在他懒得往前挤,天桥笑声里已经没他份儿。他躲开人群,向清静地方走,又觉得舍不得!不,他不能离开这个热闹可爱地方,不能离开天桥,不能离开北平。走?无路可走!他还是得回去跟她——跟她!——去商议。他不能走,也不能闲着,他得退步想,正如切人到无可如何时候都得退步想。什委屈都受过,何必单在这点上叫真儿呢?他没法矫正过去切,那只好顺着路儿往下走吧。
他站定,听着那杂乱人声,锣鼓响;看着那来来往往人,车马,忽然想起那两间小屋。耳中声音似乎没有,眼前人物似乎不见,只有那两间白,暖,贴着红喜字小屋,方方正正立在面前。虽然只住过夜,但是非常熟习亲密,就是那个穿红袄娘们仿佛也并不是随便就可以舍弃。立在天桥,他什也没有,什也不是;在那两间小屋里,他有切。回去,只有回去才能有办法。明天切都在那小屋里。羞愧,怕事,难过,都没用;打算活着,得找有办法地方去。
他气走回来,进屋门,大概也就刚交十点钟。虎妞已把午饭作好:馏馒头,熬白菜加肉丸子,碟虎皮冻,碟酱萝卜。别都已摆好,只有白菜还在火上煨着,发出些极美香味。她已把红袄脱去,又穿上平日棉裤棉袄,头上可是戴着小朵绒作红花,花上还有个小金纸元宝。祥子看她眼,她不象个新妇。她举动都象个多年媳妇,麻利,老到,还带着点自得劲儿。虽然不象个新妇,可是到底使他觉出点新什来;她作饭,收拾屋子;屋子里那点香味,暖气,都是他所未曾经验过。不管她怎样,他觉得自己是有家。个家总有它可爱处。他不知怎样好。
"上哪儿啦?你!"她边去盛白菜,边问。
"洗澡去。"他把长袍脱下来。
"啊!以后出去,言语声!别这大咧咧甩手走!"
他没言语。
"会哼声不会?不会,教给你!"
他哼声,没法子!他知道娶来位母夜叉,可是这个夜叉会作饭,会收拾屋子,会骂他也会帮助他,教他怎样也不是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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