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也不谦虚说:“知道这种女人路数多,有时用得着她们,这就是孟尝君结交鸡鸣狗盗用意。”
李先生去后,辛楣和鸿渐睡熟。鸿渐睡梦里,觉得有东西在掸这肌理稠密睡,只破个小孔,而整个睡都退散,像道滚水注射冰面,醒过来只听见:“哙!哙!”昏头昏脑下床看,王美玉在向这面叫,正要关窗不理她,忽想起李梅亭跟她接洽。辛楣也惊醒,王美玉道:“那戴黑眼镜呢?侯营长来。”李梅亭得到通知,忙把压在褥子下西装裤子和领带取出,早刮过脸,皮破好几处,倒也红光满面。临走时,李梅亭说妓女家里不能白去,去要开销,这笔交际费如何算法,自己方才已经赔支香烟。大家担保他,只要交涉顺利,不但费用公担,还有酬劳。李梅亭问他们要不要到辛楣房间里去隔窗旁听,“反正没有什秘密事。”余人无此雅兴,说现在四点钟,上街溜达,六点钟在吃早点地馆子里聚会。到时候,李梅亭兴冲冲来。大家忙问事情怎样,李梅亭道:“明天正午开车。”大家还问长问短,李梅亭说这位侯营长晚上九点钟要来看行李,有问题可以面询。这些军用货车每辆搭客人和行李件或两件,开向韶关去,到韶关再坐火车进湖南。算费用比坐公共汽车贵,“可是,”李梅亭说,“到处等汽车票,等就是几天,这房饭钱全省下来。”辛楣踌躇说:“好是很好,可是学校汇到吉安钱怎办?”李梅亭道:“那很容易,去个电报请高校长汇到韶关得。”鸿渐道:“到韶关折回湖南,那不是兜远路?”李梅亭怫然道:“能力有限,只能办到这样。方先生有面子,也许侯营长为你派专车直放学校。”顾尔谦说:“李先生办事不会错。明天早拍个电报,中午上车走它妈,要教在这个鬼地方等五天,头发都白。”李梅亭还悻悻道:“今天王美玉家打茶围钱将来归个人出得。”鸿渐忍着气道:“就是不坐军车,交际费也该大家出,这是绝对两回事。”辛楣桌下踢鸿渐脚,嘴里胡扯阵,总算双方没有吵起来,孙小姐睁大眼睛也恢复常态。
回旅馆不多会,伙计在梯子下口里含着饭嚷:“侯营长来!”大家赶下来。侯营长有个桔皮大鼻子,鼻子上附带张脸,脸上应有尽有,并未给鼻子挤去眉眼,鼻尖生几个酒刺,像未熟草莓,高声说笑,望而知是位豪杰。侯营长瞧见李梅亭,笑说:“怎回到小王那里,你已经溜?什时候走?”李梅亭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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