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那办呢?你们分居另过,你手里又不宽绰!”
“分居另过……他祖宗也是
他知道,教会里有好几家子,借着洋气儿开大铺子,贩卖洋货,发不小财。他去拜访他们,希望凭教友情谊,得点好处。可是,他们爱心并不象他所想象那深厚,都对他非常冷淡。他们之中,有好几位会说洋话。他本来以为“亚当生塞特……”就是洋话;敢情并不是。他摹仿着牛牧师官话腔调把“亚当生塞特”说成“牙当生鳃特”,人家还是摇头。他问人家那些活物为什满身是眼睛,以便引起学术研究兴趣,人家干脆说“不知道”!人家连杯茶都没给他喝!多奇怪!
多老大苦闷。他去问那些纯正教友,他们说信教是为追求真理,不为发财。可是,真理值多少钱斤呢?
他只好去联合吃教苦哥儿们,想造成种势力。他们各有各手法与作风,不愿跟他合作。他们之中,有借着点洋气儿,给亲友们调停官司,或介绍买房子卖地,从中取得好处;也有买点别人不敢摸赃货,如小古玩之类,送到外国府去;或者奉洋人之命,去到古庙里偷个小铜佛什,得些报酬。他们各有门道,都不传授给别人,特别是多老大。他们都看不上他背诵“亚当生塞特”和讨论“遍身是眼睛”,并且对他得到几吊钱赏赐也有那点忌妒。他是新入教,不该后来居上,压下他们去。来二去,他们管他叫作“眼睛多”,并且有机会便在牛牧师耳旁说他坏话。牛牧师有“分而治之”策略在胸,对他并没有表示冷淡,不过赶到再讨论“启示录”时候,他只能得到吊钱,尽管他暗示:他小褂也象那些活物,遍身都是眼睛!
怎办呢?
唉,不论怎说,非得点好处不可!不能白入教!
先从小事儿作起吧。在他入教以前,他便常到老便宜坊赊点东西吃,可是也跟别旗人样,月倒月,钱粮下来就还上账。现在,他决定只赊不还,看便宜坊怎办。以前,他每回不过是赊二百钱生肉,或百六包盒子菜什;现在,他敢赊整只酱鸡。
王掌柜从多二爷那里得到底细。他不再怀疑十成所说。他想:眼睛多是在北京,假若是在乡下,该怎样横行霸道呢?怪不得十成那恨他们。
“王掌柜!”多二爷含羞带愧地叫:“王掌柜!他欠下几个月?”
“三个多月,没还个小钱!”
“王掌柜!,慢慢地替他还吧!不管怎说,他总是哥哥!”多二爷含着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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