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正是这个刀刃儿使母亲关到钱粮发愁,关不下来更发愁。是呀,在降生前后,们铁杆儿庄稼虽然依然存在,可是逐渐有点歉收,分量不足,成色不高。赊欠已成种制度。卖烧饼、卖炭、倒水都在们,和许多人家门垛子上画上白道道,五道儿组,颇象鸡爪子。们先吃先用,钱粮到手,按照鸡爪子多少还钱。母亲是会过日子人,她只许卖烧饼、卖炭、倒水在们门外画白道道,而绝对不许和卖酥糖,卖糖葫芦等等发生鸡爪子关系。姑母白吃们水,随便拿们炭,而根本不吃烧饼——她红漆盒子里老储存着“大八件”级点心。因此,每逢她看见门垛子上鸡爪图案,就对门神爷眨眨眼,表明她对这些图案不负责任!大姐婆家门外,这种图案最为丰富。除大姐没有随便赊东西权利,其余人是凡能赊者必赊之。大姐夫说好:反正钱粮下来就还钱,点不丢人!
在门外小贩而外,母亲只和油盐店、粮店,发生赊账关系。们不懂吃饭馆,们与较大铺户,如绸缎庄、首饰楼,同仁堂老药铺等等都没有什贸易关系。们每月必须请几束高香,买些茶叶末儿,香烛店与茶庄都讲现钱交易;概不赊欠。
虽然们赊账范围并不很大,可是这已足逐渐形成寅吃卯粮传统。这就是说:领到饷银,便去还债。还债,所余无几,就再去赊。假若出意外开销,象获得作娶亲太太之类荣誉,得孙子或外孙子,还债能力当然就减少,而亏空便越来越大。因此,即使关下银子来,母亲也不能有喜无忧。
姑母经常出门:去玩牌、逛护国寺、串亲戚、到招待女宾曲艺与戏曲票房去听清唱或彩排,非常活跃。她若是去赌钱,母亲便须等到半夜。若是忽然下雨或雪,她和二姐还得拿着雨伞去接。母亲认为把大姑子伺候舒服,不论自己吃多大苦,也比把大姑子招翻强多。姑母闹起脾气来是变化万端,神鬼难测。假若她本是因嫌茶凉而闹起来,闹着闹着就也许成为茶烫坏她舌头,而且把们全家,包括着大黄狗,都牵扯在内,都有意要烫她嘴,使她没法儿吃东西,饿死!这个蓄意谋杀案件至少要闹三四天!
与姑母相反,母亲除去参加婚丧大典,不大出门。她喜爱有条有理地在家里干活儿。她能洗能作,还会给孩子剃头,给小媳妇们铰脸——用丝线轻轻地勒去脸上细毛儿,为是化装后,脸上显着特别光润。可是,赶巧,父亲正去值班,而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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