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先生!"丁约翰象见着亲人那样,带着哭音儿叫。"祁先生!咱们完啦!"
"英国府!富善先生!"祁老人抢着说。"莫非老天爷真要饿死咱们吗?"
韵梅和婆母都在门外听着。听到英国府完消息,天佑太太微颤起来。韵梅忙拉住婆母手。
瑞宣对这坏消息反应并没象祖父那强烈。他早猜到会有这天。他关切几乎完全在富善先生身上。富善先生,是,无论怎说,他多年良师益友。富善先生被捕,下集中
人落泪,因为他生计与生活与中国人无关。他常常为自己黄脸矮鼻子而长叹;哼,假若他白脸高鼻子,上帝岂不更爱他些?那时候,他上帝还确是白脸高鼻子。
象被魔鬼追着似,他跑回小羊圈来。顾不得回家,他先去砸祁家门。小羊圈,甚至于全北平,没有他个知心人,除瑞宣。这并不是说,瑞宣平日对他有什好感,而不过是丁约翰想:瑞宣既也吃着英国府饭,瑞宣就天然和他是同类。
虽然已是冬天,丁约翰可是跑得满身大汗。他忘英国府规矩,而象报丧似用拳头砸门。
瑞宣还没有起床。韵梅在升火。听见敲门声音,她忙着跑出来。开门,她看见个象刚由蒸锅里拿出来大馒头。那是丁约翰头。
"祁太太,!"约翰没等让,就往门里迈步。"祁先生呢?有要紧事!要紧事!"说着,他已跑到院中。他忘安详与规矩,而想抓住瑞宣大哭场。
祁老人已早醒,可是因为天冷,还在被窝里蜷蜷着老腿,忍着呢。听到院中人声,他发话:"谁呀?"丁约翰在窗外回答:"老太爷,咱们完啦!完啦!全完!"
"怎回事?"老人坐起来,披上棉袍,开开门闩。丁约翰闯进门去。"英国府!"他呛口。"英国府抄封啦!富善先生上囚车!天翻地覆哟!"
"英国府?富善先生?"祁老人虽然不是吃洋教与洋饭,可是多少有点迷信外国人。自从他幼年,中国就受西洋人欺侮,而他皇帝与总统们都不许他去反抗。久而久之,他习惯忍辱受屈。经过四年日本侵略,他确知道他应当恨日本人,可是对于西洋人他并没有改变他固定意见。日本人居然敢动英国府?老人简直不敢相信丁约翰话。况且,瑞宣是在英国府作事,而富善先生曾经在中秋节送给他袋子白面呀!
"点不错,英国府,富善先生,全完!"丁约翰揉揉眼,因为热汗已流进去点。
这时候,瑞宣披着棉袍,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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