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摸摸自己腮,腮很凉,可是手心上却出着汗,脑中陀螺停止乱转。他想出来!很简单,很简单,其中并没有什深意,没有!那只是教老百姓看看,日本人在这里,物价不会抬高。日本人有办法,有德政。至于商人们怎活着,谁管呢!商人是中国人,饿死活该!商人们不再添货,也活该!百姓们买不到布,买不到棉花,买不到切,活该!反正物价没有涨!日本人德政便是杀人不见血。
想清楚这点,他又看眼河水,急快打转身。他须去向股东们说明他刚才所想到,不能胡胡涂涂就也用"活该"把生意垮完,他须交代明白。他厚墩墩脚踵打得地皮出响声,象奔命似他进城。他是心中放不住事人,他必须马上把事情搞清楚,不能这半死不活闭着眼混下去。
所有股东都见到,谁也没有主意。谁都愿意马上停止营业,可是谁也知道日本人不准报歇业。大家都只知道买卖已毫无希望,而没有点挽救办法。他们只能对天佑说:"再说吧!你多为点难吧!谁教咱们赶上这个……"大家对他依旧很信任,很恭敬,可是任何办法也没有。他们只能教他去看守那个空蛤壳,他也只好点头。
无可如何回到铺中,他只呆呆坐着。又来命令:每种布匹每次只许卖丈,多卖寸也得受罚。这不是命令,而是开玩笑。丈布不够作身男裤褂,也不够作件男大衫。日本人身量矮,十尺布或者将就够作件衣服;中国人可并不都是矮子。天佑反倒笑,矮子出主意,高个子必须服从,没有别话好讲。"这倒省事!"他很难过,而假装作不在乎说:"价钱有定,长短有定,咱们满可以把算盘收起去!"说完,他老泪可是直在眼圈里转。这算哪道生意呢!经验,才力,规矩,计划,都丝毫没用处。这不是生意,而是给日本人做装饰——没有生意生意,却还天天挑出幌子去,天天开着门!
他向是最安稳人,现在他可是不愿再老这呆呆坐着。他已没用处,若还象回事儿似坐在那里,充掌柜,他便是无聊,不知好歹。他想躲开铺子,永远不再回来。
第二天,他清早就出去。没有目,他信马由缰慢慢走。经过个小摊子,也立住看会儿,不管值得看还是不值得看,他也要看,为是消磨几分钟工夫。看见个熟人,他赶上去和人家谈几句话。他想说话,他闷得慌。这样走两个钟头,他打转身。不行,这不象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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