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电台上大气球又骄傲升起来,使全北平人不敢仰视。"庆祝南京陷落!"北平人已失去他们自己城,现在又失去他们国都!
瑞丰同胖太太来看瑞宣。他们俩可是先到冠宅去。冠先生与大赤包热烈欢迎他们。
大赤包已就职,这几天正计划着:第,怎样联络地痞流氓们,因为妓女们是和他们有最密切关系。冠晓荷建议去找金三爷。自从他被金三爷推翻在地上,叫两声爸爸以后,他心中就老打不定主意——是报仇呢?还是和金三爷成为不打不相识朋友呢?对于报仇,他不甚起劲;这两个字,听起来就可怕!圣人懂得仁爱,英雄知道报仇;晓荷不崇拜英雄,不敢报仇;他顶不喜欢读《水浒传》——群杀人放火恶霸,没意思!他想应当和金三爷摆个酒,嘻嘻哈哈吃喝顿,忘前嫌。他总以为金三爷样子,行动,和本领,都有点象江湖奇侠——至少他也得是帮会里老头子!这样,他甚至于想到拜金三爷为师。师在五伦之中,那那次喊爸爸也就无所不可。现在,为帮助大赤包联络地痞流氓,就更有拜老头子必要,而金三爷影子便时时出现在他心眼中。再说,他若与金三爷发生密切关系,也就顺手儿结束钱冠两家仇怨——他以为钱先生既已被日本人"管教"过,想必见台阶就下,定不会拒绝与他言归于好。大赤包赞同这个建议。她气派十分大闭闭眼,才说:"应该
南京陷落!
天很冷。些灰白云遮住阳光。水倾倒在地上,马上便冻成冰。麻雀藏在房檐下。
瑞宣头上可是出着热汗。上学去,走在半路,他得到这部历史上找不到几次消息。他转回家来。不顾得想什,他只愿痛哭场。昏昏糊糊,他跑回来。到屋中,他已满头大汗。没顾得擦汗,他头扎到床上,耳中直轰轰响。
韵梅觉出点不对来,由厨房跑过来问:"怎啦?没去上课呀?"
瑞宣泪忽然落下来。
"怎啦?"她莫名其妙,惊异而恳切问。
他说不上话来。象为父母兄弟死亡而啼哭那样,他毫不羞愧哭着,渐渐哭出声来。
韵梅不敢再问,又不好不问,急得直搓手。
用很大力量,他停住悲声。他不愿教祖父与母亲听见。还流着泪,他啐口唾沫,告诉她:"你去吧!没事!南京丢!"
"南京丢?"韵梅虽然没有象他那多知识与爱国心,可是也晓得南京是国都。"那,咱们不是完啦吗?"他没再出声。她无可如何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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