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好象已要在北京城内绝迹。在抗战前四五年中,这些几乎被忘掉民间技艺才又被军队发现而重新习练起来——它们表演地方可不必再是香火大会,表演目也往往由敬神而改为竞技。许多老人们看见这些档子玩艺儿,就想起太平年月光景而不住感叹。许多浮浅青年以为这又是个复古现象,开始诅咒它们。
新民会想起它们来,来因为这种会都是各行业组织起来;那,有它们就差不多是有民意;二来因为这不是田径赛或搏击那些西洋玩艺,而是地道中国东西,必能取悦于想以中国办法灭亡中国日本人。
冠晓荷这次到六号去是取得太太同意。他是去找棚匠刘师傅。耍太狮少狮是棚匠们业余技艺。当几档子"会"在路走时候,遇见桥梁,太狮少狮便须表演"吸水"等极危险,最见工夫玩艺。只有登梯爬高惯棚匠,才能练狮子。刘师傅是耍狮子名手。
冠晓荷不是替别人来约刘师傅去献技,而是打算由他自己"送给"新民会两档儿玩艺。不管新民会发动得怎样,只要他能送上两组人去,就必能引起会中对他注意。他已和位新闻记者接洽好,替他作点宣传。
刚到六号门外,他心已有点发跳。进到院中,他愿象枝火箭似射入东屋去。可是,他用力刹住心里闸,而把脚走向北小屋去。
"刘师傅在家?"他轻轻问声。
刘师傅身量并不高,可是因为浑身到处都有力气,所以显着个子很大似。他已快四十岁,脸上可还没有什皱纹。脸色相当黑,所以白眼珠与口很整齐牙就显着特别白。有口白而发光牙人,象刘师傅,最容易显出精神,健壮来。圆脸,没有什肉,处处都有棱有角发着光。
听见屋外有人叫,他象条豹子那矫健轻快迎出来。他已预备好点笑容,脸上棱角和光亮都因此而软化些。及至看清楚,门外站着是冠晓荷,他那点笑容突然收回去,脸上立刻显着很黑很硬。
"呕,冠先生!"他在阶下挡住客人,表示出有话当面讲来,不必到屋中去。他屋子确是很窄别,不好招待贵客,但是假若客人不是冠晓荷,他也决不会逃避让座献茶义务。冠先生没有接受刘师傅暗示,大模大样想往屋里走。对比他地位高人,他把人家屁也看成暗示;对比他低下人,暗示便等于屁。
"有事吗?冠先生!"刘师傅还用身子挡着客人。"要是——们茶馆坐坐去好不好?屋里太不象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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