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进去给老太爷道谢哪?"他们妈高声说。
妞子也把兔儿爷接过来,双手捧着,同哥哥走进老人屋内。
"太爷爷!"小顺儿笑得连眉毛都挪地方。"你给买来?"
"太爷爷!"妞
多呀!钱太太!"
"不!丈夫辈子不求人,不能在他不在家时候……"她没有能说完这句话,她要刚强,可是她也知道刚强代价是多大。她忽然改话:"祁伯伯!你看,默吟怎样呢?能够还活着吗?能够还回来吗?"
祁老人手颤起来。他没法回答她。想半天,他声音很低说:"钱太太!咱们好不好去求求冠晓荷呢?"他不会说:"解铃还是系铃人",可是他口气与神情帮忙他,教钱太太明白他意思。
"他?求他?"她眉有点立起来。
"去!去!"祁老人紧赶着说。"你知道,也很讨厌那个人!"
"你也不用去!他不是人!"钱太太辈子不会说个脏字,"不是人"已经把她所有愤恨与诅咒都说尽。"啊,还得赶紧上当铺去呢!"说着,她很快往外走。
祁老人完全不明白她。她,那老实,规矩,好害羞个妇人,居然会变成这坚决,烈性,与勇敢!楞住会,看她已出大门,他才想起跟出来。出门,他想拦住她,可是她已拐弯——她居然不再注意关上门,那永远关得严严门!老人叹口气,不知道怎很想把手中对泥东西摔在大槐树粗干子上。可是,他并没肯那办。他也想进去看看钱大少,可是也打不起精神来,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走到三号门口,他想进去看看冠先生,给钱默吟说说情。可是,他还须再想想。他愿意搭救钱先生是出于真心,但是他绝不愿因救别人而连累自己。在个并不十分好对付社会中活七十多岁,他知道什叫作谨慎。
到家中,他仿佛疲倦得已不能支持。把两个玩艺儿交给小顺儿妈,他语未发走进自己屋中。小顺儿妈只顾接和看两个泥东西,并没注意老人神色。她说声:"哟!还有卖兔儿爷哪!"说完,她后悔;她语气分明是有点看不起老太爷,差不多等于说:"你还有心思买玩艺儿哪,在这个年月!"她觉得不大得劲儿。为掩饰自己不知如何是好,她喊声小顺儿:"快来,太爷爷给你们买兔儿爷来啦!"
小顺儿与妞子象两个箭头似跑来。小顺儿劈手拿过个泥兔儿去,小妞子把个食指放在嘴唇上,看着兔儿爷直吸气,兴奋得脸上通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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