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十四岁男女就结婚,辈子生十六胎,你看着多,不合乎优生学原则;可是人家有河不修,有空地不种树,水旱就死多少?十六胎?不多!况且人家还有,除水旱,道德上,伦理上种种妙用呢?童养媳妇偷吃半块豆腐干,打死!死个,没人管!借用块利息钱,到期不还,死罪!又死个,没人管!又死个,或是群,没人管!你能生多少?十六个!好!生!二十六个也不多!没人管!没人管你生,没人管你死,岂非篇绝妙人口限制论!而且这样学说在实行上,也看着热闹而有生气呢!
老张明白这个,那有哲学家不明白这点道理?花钱买姑娘,那比打死个偷吃半块豆腐干童养媳妇慈善多,多多!买再卖,卖再买,买打死,死个再买两个,没人管!孙守备要管?好!拿钱来!
孙守备呢?他也明白这个。钱到事成。不用想别?打官司?法治国人民不打官司!
于是,老张拿着卷银票,精精细细搁在靠身衣袋内(可惜人们胸上不长两个肉袋)。然后去到庆和堂账房,把早晨摆那两桌酒席,折到孙八账上。又央告茶房把他那几块红幛和南飞生送喜联摘下来。把红幛和喜联齐卷好,他问:
“挂幛子铁钩呢?”
“那是们!”茶房回答。“你要吗?个铜子个!”
“那,你们收着罢!再见!”
老张把红幛等夹在腋下出庆和堂。走步摸三回,恐怕银票从衣袋中落出来。面摸面想,越想越好笑,对自己说:“这群傻蛋!咱没伤什!明天早晨上市,这几块红幛不卖块两块;这对喜联?没人要!好歹还不换两包火柴!……”他出德胜门天已渐黑,远处东西已看不甚清楚。
发财人,走道看地;作诗人,走路看天。老张是有志发财,自然照例眼看地。他下德胜门吊桥,上东边土路。眼前黑糊糊好象个小钱包。他不敢用手去摸,怕是晚间出来寻食刺猬;心里想到这里,脚不由向前踢。要是皮包当然是软,这件东西也确是软,然而部分粘在他鞋上——新鞋!“倒霉!妈,不得人心狗,欺侮你张太爷!”
他找块土松地方,轻轻磨鞋底。然后慌忙往家里奔,怕黑夜里遇见路劫。他倚仗着上帝,财神,土地联合保佑!平安到家,点东西没吃,只喝气凉水。把银票数三四回,张张慢慢放在箱内,锁上,把钥匙放在衣袋内。然后倒在床上睡他平安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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