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辞工?”
“不知道!”
“他往东城还是西城去?”
铺长对徒弟,县长对人民,部长对僚属,本来都应当象父亲对儿子,——中国式父亲对中国式儿子。——王德不明白这个,可怜!
王德定定神,把还没有打开行李又搬出来,雇两辆人力车到打磨厂找个小客寓暂住。
…………
李应呢?他看着王德车走没有影,还在门外立着。他与王德相处已经十多年,他不能离开王德!他还要忍住眼泪去安慰他姐姐,眼泪是多难忍住!他进到北屋去,赵姑母心里象去块病似,正和颜悦色劝解李静。李静现在已个泪珠没有,呆呆坐着,李应也无话可说,又走出来。
往那里走?每天出入钟点都要告诉王德,今天?……找王德去!
李静把眼睛哭红红,脸上消瘦许多。“死”是万难下决心,虽然不断想到那条路上去。“希望”是处于万难之境还不能铲净,万有些转机呢!“绝望”与“希望”把朵鲜花似心揉碎,只有簌簌泪欲洗净心中郁闷而不得!更难过,她在姑母面前还要显出笑容,而姑母点头咂嘴说:“好孩子,人生大事,是该如此!”
赵姑母为防范王德,告诉李应叫王德搬出去。王德明白赵姑母用心,李静也明白,于是两个青年语未交分别!
王德和蓝小山商议,可否暂时搬进报馆里,小山慨然应允,把自己职务匀给王德不少。王德把东西收拾收拾,谢赵姑母,然后雇辆骡车出门。李应只对王德说声“再见”,李静甚至没出来和他说半句话。而他们姊弟泪落多少是不可计算。
王德到报馆,正赶上是发薪水时候;当差递给他个信封,里面依旧是十块钱,并没有投稿赠金。要是在平日,王德毫也不计较,今天肚子牢骚无处发泄,于是不能自止去找主笔。
“投稿没有报酬吗?”王德气昂昂问。
他失魂丧魄走到王德报馆。他看见报馆门,心里就痛快多!因为那个门里有他最好朋友!
他进报馆大门,立在号房外问声“王德在里边没有?”
“才搬出去,辞工不干。”号房内人这样回答。
“搬到那里去?”
“不晓得!”
“你什时候投过稿?”主笔问。
“蓝小山知道投稿不是次!”
“小孩子!十块钱就不少!不愿意干,走!八块钱,六块,四块也使人,不是非你不成啊!”
“不干啦!”
“走!不少你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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