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往里躺下,叫把帐子撩下.紫鹃雪雁答应出去.他两个心里疑惑方才话只怕被他听去,只好大家不提.谁知黛玉腔心事,又窃听紫鹃雪雁话,虽不很明白,已听得七八分,如同将身撂在大海里般.思前想后,竟应前日梦中之谶,千愁万恨,堆上心来.左右打算,不如早些死,免得眼见意外事情,那时反倒无趣.又想到自己没爹娘苦,自今以后,把身子天天糟踏起来,年半载,少不得身登清净.打定主意,被也不盖,衣也不添,竟是合眼装睡.紫鹃和雪雁来伺候几次,不见动静,又不好叫唤.晚饭都不吃.点灯已后,紫鹃掀开帐子,见已睡著,被窝都蹬在脚后.怕他着凉,轻轻儿拿来盖上.黛玉也不动,单待他出去,仍然褪下.那紫鹃只管问雪雁:“今儿话到底是真是假?"雪雁道:“怎不真。”紫鹃道:“侍书怎知道?"雪雁道:“是小红那里听来。”紫鹃道:“头里咱们说话,只怕姑娘听见,你看刚才神情,大有原故.今日以后,咱们倒别提这件事。”说着,两个人也收拾要睡.紫鹃进来看时,只见黛玉被窝又蹬下来,复又给他轻轻盖上.宿晚景不提.次日,黛玉清早起来,也不叫人,独自个呆呆坐着.紫鹃醒来,看见黛玉已起,便惊问道:“姑娘怎这早?"黛玉道:“可不是,睡得早,所以醒得早。”紫鹃连忙起来,叫醒雪雁,伺候梳洗.那黛玉对着镜子,只管呆呆自看.看回,那泪珠儿断断连连,早已湿透罗帕.正是:瘦影正临春水照,卿须怜怜卿.紫鹃在旁也不敢劝,只怕倒把闲话勾引旧恨来.迟好会,黛玉才随便梳洗,那眼中泪渍终是不干.又自坐会,叫紫鹃道:“你把藏香点上。”紫鹃道:“姑娘,你睡也没睡得几时,如何点香?不是要写经?"黛玉点点头儿.紫鹃道:“姑娘今日醒得太早,这会子又写经,只怕太劳神罢。”黛玉道:“不怕,早完早好.况且也并不是为经,倒借着写字解解闷儿.以后你们见字迹,就算见面儿。”说着,那泪直流下来.紫鹃听这话,不但不能再劝,连自己也掌不住滴下泪来.原来黛玉立定主意,自此已后,有意糟踏身子,茶饭无心,每日渐减下来.宝玉下学时,也常抽空问候,只是黛玉虽有万千言语,自知年纪已大,又不便似小时可以柔情挑逗,所以满腔心事,只是说不出来.宝玉欲将实言安慰,又恐黛玉生嗔,反添病症.两个人见面,只得用浮言劝慰,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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