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
陈豹子犹豫片刻,才从腰间拔出那柄小斧头,用手指摸着斧刃,沉声说出来时想好话:“有桩事,只有人知晓。却想说给你听听,五年前,娶个妇人,那妇人不守妇道,时常忤逆爹娘,还跟娘家临街个卖香粉有首尾。有天,她又回娘家,途中要经过座冈子,那里极僻静。便赶到前头,藏在那里,等她过来时,用这斧头,只三下便结果她性命。夜里将她尸首驮到那香粉铺子,丢到他家后院里。如今,那卖香粉已在沙门岛服刑……你家小相公,你定要说通。这斧头虽砍过许多男人,却只取过个妇人性命,不想它再去砍第二个妇人,尤其是老妇人。”
老孙惊站在那里,连说几个“你”,却再说不出其他言语。
他将小斧别回腰间,站起身,丢下句:“过几天再来听回信。”
过几天,已进正月,那推级唤他去回话,他忽然生出阵厌,不愿再去牵惹这等事,便去照实回禀说:“小人已跟那老孙说明,他是否说得动王小槐,小人也难作准。”那推级听,脸顿时掉下来,却没有多言。他也便转身退出,将这事丢在脑后。
又是惊。
“你家小相公可在?”
“出去玩耍。”
“有桩事要问你。”
老孙满脸惶惑,将他请进去,让他坐到堂屋里说话,自己则直站着。那堂中桌椅陈设,尽都贵重,却处处都蒙层灰,极空寂。
直到正月十七,他在家里四处寻不见自己那柄小斧,正在翻找,四岁儿子忽然走进来,递给他小根树枝,枝上还有几片叶子。他有些纳闷,再瞧,儿子脖颈上抹道红,凑近看,竟是血迹。他忙问儿子,儿子顿时吓得哭起来。他娘过来慰抚半晌,儿子才止住哭,说有个老伯拿把花花糖,跟他换那斧头。他便拿那斧头出去换,那老伯又给他这根枝子,叫他拿来给爹。
陈豹子自成年以来,从没怕过什,哪怕杀死自己妻子那时,也毫无慌意。可听儿子说罢,却惊得浑身发寒。他想夜也想不出那老伯会是何人、意欲何为。儿子脖颈上抹那道血,自然是警吓,但在警吓何事?至于那根枝子,他更是全然想不明白,只发觉那叶子仍有些绿,但这寒月间哪里会有绿叶子?
陈豹子盯老孙片刻,才开口:“知州要将王小槐荐举给皇上,你得劝王小槐听命。”
“家小相公已回过知州话,他不愿——”
“知道,因此才叫你好生劝导他。”
“老朽已经劝过,可——”
“劝不通再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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