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栽倒在床下,浑身火焰,灼痛之极。他忙连打几个滚儿,才将上身火扑灭,裤子却仍燃着。他再顾不得,忙跌撞着奔到门边,用力拉,却拉不开,门从外边闩死。浓烟熏得他几乎背过气,他强忍烧灼,抓起条木凳,用力将窗户砸破,而后拼力从窗洞爬出去,栽倒在地上,顿时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只剩半条命,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身上全被烧烂,灼痛得宁愿去死。家也被烧毁殆尽,原本堂厅四间卧房,如今只剩他父母卧房还勉强能住人。他被安置在父母床上,头顶半是烧黑屋顶,另半露着天。妻子只管给他两顿饭食,其他时候全不见人影。
他以为是妻子严氏放火烧自己,左邻沈核桃来看他时却说:“那晚你睡下后,大嫂便带儿子去帮浑家制豉酱,直忙到快半夜,并没离开过。你这边起火时,们才起赶过来。又没水,只能用土灭火,因而烧得这样……”
他听,再无言语,却立即想起那把沉香匙,可身上衣裳全被烧烂,那沉香匙早已不见。妻子严氏来喂饭时,用是把粗木匙。他忙问可否见到把乌木匙,妻子却像没听见,歪着嘴,匙紧匙,飞快将碗麦粥全都灌进他嘴里,随后便转身走。他心里虽恼,却不敢出声。
如此躺三个多月,他才勉强能起床,两条腿却已烧残,只能瘸着走路。他忙挣着去自己卧房里、窗户外寻那把沉香匙,可到处都烧得片焦黑,哪里寻得见?他心里阵怨苦,却不知还能如何。
妻子严氏见他能行动,便拿出张请人写好休书,借笔墨,又请隔壁沈核桃夫妻来作证见,强逼着他画押。他知道留不住,只得接过笔画押。儿子才八岁,他养不活,妻子便带着起回娘家去。幸而家里还剩得些粮食,藏在只瓮里,没有烧掉。他独个儿便每天煮锅麦粥,熬过那几个月。
那水渠终没能开通,秋后,他那二十亩地,佃户只收八石麦,来跟他求情。若是以往,他自然要极力作难。可这时,竟没心力去争执,便照五五分成,收半租。到冬天,御寒袄子也全都烧没,他独自缩在那漏顶卧房、破床角落,裹着旧被子,冻得不敢出去,时时忍不住便要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正月间,沈核桃来问他,是否愿意同去杀王小槐,他心里积怨愤顿时腾起来,强挣着起去。杀掉王小槐后,他却并没舒心半点,反倒越发虚弱。那护持他半辈子天理如雪般化去,他再寻不到依傍。
王小槐还魂闹祟,他更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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