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碗烧猪肘,便向那管家辞工,算领酬钱,兴兴头头来到河岸边,坐在青草坡上,等着日头落下,月亮升起。他从未这般畅快过。原先除饭食和银钱,他眼里什都瞧不见。可那天傍晚,漫天红霞,映得河面金闪闪、柳树绿莹莹,做梦般,他不由自主赞叹声:“美……”
活二十多年,这是他头回说出这个字。如同吃醉酒,不由得躺到草坡上,笑着睡过去。等他醒来时,钩新月斜挂天上,已是深夜。
他着凉,头有些昏。四处望望,月影之下,到处片安宁,没有丝声响。他忙爬起身,沿着田埂来到那棵大柳树旁草棚子前,低头钻进去,揭开草垫,在壁板边摸到藏小铲,从角上开始挖起来。
可是,挖尺多深,底下仍是土。他记得极清楚,这片是最早埋,底下是把银壶、两只银烛台。当时虽挖得深,却也只有尺多。他顿时慌起来,忙拼力继续挖。然而,又挖尺多深,仍没有。他又挖旁边片,挖近两尺,还是没有。他急得几乎要吼起来,继续慌慌挖其他地方。
这草垫底下,共埋十二处,为好认,他是按横四纵三挖。十二处全都挖遍,都没有。挖时候,那土极紧实,并不像被人挖过。他不肯信,将那片地全都挖个遍,样都没找见。
他丢下铁铲,坐倒在土堆里,惊得疑心是在做梦,忙用力拍头掐腿,虽然极痛,却仍不信这不是梦。原本头就有些昏沉,这时脑仁越发疼起来。他又疑心自己走错地方,出去绕着那棵大柳树,前前后后,反复辨认几圈。这大片田野间,只有这棵大柳树,绝不会错。他重又钻进草棚,用铁铲翻寻遍,实在累极,才趴在草垫上,昏昏睡去。天亮醒来后,他又里外细细寻看遭,才不得不死心:恐怕是鬼搬走那些银器,不让去见娘。
他再没力气,靠着从王豪家支那几贯工钱,四处晃荡几十天。钱用尽后,才又去人家户寻活儿做。
他原本绝念,没想到娄善寻见他,许他百两银子,让他去杀王小槐。那见娘念头忽地又活转过来,催着他无暇多想,口便答应。
正月十三,他带着娄善给三贯路费和把尖刀赶往汴京。正月十五傍晚,来到东水门外。他到处闲走转,买几只胡饼,天黑后,坐在城门外石台上,边吃边等,等得几乎睡着。快半夜时,进出城人已经稀少,他眼瞅见顶轿子抬过来,那轿顶上插根枯树枝,在孙羊正店灯光映照下,极醒目。
他顿时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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